狂虎帝漂在水面上，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可始终没有醒来。
他身边的潭水不断地缓慢结冰，又被阿渡以凰炎炙烤化开，散发出一阵阵的雾气。
雾气凝而不散，让此地变得宛如仙境。
迷雾中，熊猫人首领的声音突然响起。
“年轻人，你这样连雾气都不吹走，对狂虎帝恢复伤势是没有好处的。”
接着就是一阵风一扫，一卷，将雾气悉数卷走。
熊猫人首领提着一篮瓜果出现在迷雾后，身后跟着一大群十多个熊猫人。
阿渡右手扶着魔神丸，平淡地看着这群来历不明的奇怪人种。
少年人警惕性强不是坏事，熊猫人首领也不在意，提着瓜果走来，将篮子放在阿渡身前便再次后退。
“我们要在旁边练武，你可千万不要偷看。”
熊猫人首领调笑着说道，“就算偷看了，有哪里不懂，我也不会指点你的。”
阿渡看着瓜果和这群肥嘟嘟的熊猫人，他们果然在不远处排好队形操练起来。
不知是什么拳法，一会儿像肥鸡，一会儿像狗熊，看起来还算有几分意思，跟唱戏似的。
一边用凰炎保护狂虎帝，一边看熊猫人打拳，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阿渡的肚子便饿得咕咕叫。
到底能不能吃那些瓜果？
他陷入了思考，一个歹毒的计策顿时很自然地出现在心头。
让骆驼和羊先吃。
思及此处，阿渡惊出一身冷汗，就连逐渐疲惫的精神都再次集中了起来。
他太疲惫了，又饿又渴，似乎已经没了别的选择。
可要下定决心，谈何容易。
骆驼和羊，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跟阿渡和狂虎帝没有任何差别，不应该被当作试毒的工具。
但总有些时候，有些东西不得不被抛弃。
骆驼和羊被放了出来，饿得一阵呐呐呐，咩咩咩直叫，盯着瓜果一顿乱瞅。
“吃吧，都是你们的。”
阿渡笑着拍了拍它们的背，看着它们开心地吃着瓜，心却在颤抖。
特别是骆驼们懂事地叼着瓜递给他的时候，泪差点就流了下来。
“年轻人，不够的话，这儿还有。”
不知何时，熊猫人首领和两个熊猫人兄弟已经又提了六篮瓜果过来，放在了阿渡面前便再次回归队伍打拳。
阿渡招呼骆驼和羊继续填饱肚子，自己只是看着，直到骆驼和羊们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拿起被咬过的瓜果嚼了起来。
骆驼和羊喝水去了，阿渡一边吃着就哭了起来。
那个总是特别善良，嫉恶如仇的自己，已经离自己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他不敢跟自己告别，只能揉了揉眼睛，便当作无事发生。
骆驼和羊们不愿意回到机甲内，趴在水边看着熊猫人打拳，眼中竟然满是好奇和跃跃欲试。
熊猫人一直在打那一套拳法，可每一次看，阿渡都会有新的明悟。
这是一套最基础，也最玄妙的拳法。
拳头，比武器还要简单，无非就是五指捏紧，然后一拳挥出。
可在这一挥之中，却有无数学问。
不管是肥鸡还是狗熊，最后的拳头砸在空气中，都是一样的，可其过程中的万千变化，竟无一次重复。
这拳头，带着势，势不可挡之势。
伤神之际，阿渡却有了明悟，不自觉地沉浸在拳法中，悟至酣时，便随之耍起拳来。
他耍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章法，只是不断出拳，一直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
直到他的动作已经完全脱离熊猫人，腰上短刀骤然出鞘。
黄沙中，一道深壑蔓延至看不见的远方，阿渡提着刀，眼神清明。
一棵不知名的小树就长在狂虎帝身边，结着一些深绿色的长条果子。
骆驼和羊被吓得半死，扑在地上不敢睁眼，阿渡长出一口气，提着刀走向了深壑。
沟壑中见不到太多东西，只能见到一些干枯的竹片。
熊猫人也许是存在的，也许不存在，但无论如何，阿渡会一直记得他们。
他回到狂虎帝身边，看着后者发红的肤色。
烧伤症状好了许多，可小树也已经油尽灯枯。
阿渡将绿色的果子摘下，那小树便慢慢缩回了沙地之下，再也看不见。
就连沟壑都已平得七七八八，属于熊猫人的痕迹，就只剩下了阿渡手中的果子。
六个果子，散发着清香，阿渡摇了摇头便把它们收进了魔神丸中。
再收了骆驼和羊，他最后看了一眼只留下一条痕迹的沟壑，果断地驾驶着魔神丸继续向西而去。
佛，自然不可能全是一群荼毒之人。
但有些佛现在还是佛，有些佛却已经深埋于黄沙之中。
灵山，杀佛。
这个愿望，终于不再是从狂虎帝那儿借来的，而是阿渡自己的。
一路再无异常，阿渡直达一处乱石阵，其中的古河道上有浓重的水气，一路蔓延至远方。
这条河还没有彻底枯死，阿渡顺着水气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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