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院高墙，一两棵三人合抱般粗的树屹立于院落一角，郁郁葱葱的密叶在日照下投出一整片的阴影。叶千仞负手立于树下，微微仰头。欧阳玉晃神间仿佛看见他立于雪松树下，背后是苍茫雪山。
她咽咽口水，默默走到那人身边。
叶千仞微微颔首：“你回来了？”
一句，仿佛她只是出门片刻归家而已的话。
欧阳玉唰地窜到叶千仞身上，树袋熊般抱着他嬉笑，“你明明听见我来了，却当作没听见，是何居心？”
“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极了！”她啪啪啪盖章在那张让人心动的脸上。
他接住她，鼻尖蹭了蹭她问：“那你为何如此哀伤？”
欧阳玉将脸埋在他肩窝，闷声说：“千仞。”
“嗯？”
“我回来了。”
“嗯。”
他的眼珠是极深的黑色，望过去只觉得一切感官都沉溺于此。那一刻欧阳玉不想去思考为什么叶千仞会在这里，为何阳明司引她来此，会不会叶千仞知道她的身份等等。
那些烦乱的思绪在他的眼眸里，尽皆化作尘埃。
叶千仞，我来找你了。
两人黏黏糊糊好半响，叶千仞将她带至藤椅坐下，转身从厨房端出一个小盘子。
欧阳玉坐在藤椅秋千上晃，“给我的？”
“你曾说过要做个小蛋糕，可惜鹤宫太冷没法完成。方子我记下了，就是黄水镇太小找不到，食材并不全，可能不大好吃。”他半蹲下身说：“试试？”
她扯了扯他脸颊，笑嘻嘻说：“君子远离庖厨懂不懂啊。”
叶千仞老实摇头。“没听过。”
欧阳玉接过勺子一口一口把蛋糕吃下去，若说是蛋糕一点都不像，更加像是发起来的松软馒头而已，直至今日她吃下去的甜味流过喉间化作苦涩。
叶千仞不曾问她任何问题，她也不敢首先提出任何话。
他们就那么相对而立......
欧阳玉再也忍不住跑进厨房，小小的厨房昏暗逼厌，她曾呆过，那地方蚊虫特别多，来个大男人根本别扭得很，因为什么都低、都小。
灶台上放了许多个小馒头，个个造型颜色不一，它们被堆积在一起，和那个端出去的完全不一样。
她开口，声音哑哑的，“你等了我多久？”
叶千仞擦掉她的眼泪，“不久，正好我在练手。”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她问。
指腹一停，他说：“有，但你好像也有话要对我说。”
“可我想听你先说，”她抱住腰撒娇，软软糯糯的。
“我救下你后遇见阳明司上师，他提及为了完成故人后代遗愿，出手从天外带来一个魂魄。”叶千仞说得极短，极快，“我走过山庙道观，他们告诉我人有轮回。欧阳......”
她已经没法再面对叶千仞，埋头闷声应答了一下，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鼻音带着哭泣。
“你心悦我吗？”
欧阳玉抬头，胡乱擦了擦脸点头，“喜欢。”
叶千仞拂袖擦干湿润，些微叹息道：“那我也心悦于你，不管你从何而来。”
他又说：“如果我告诉你，我会为你完成琼华的遗愿，到时候，有回去的路，你愿意走吗？”
欧阳玉又哭又笑，“你再做一个蛋糕，如果我觉得好吃，我就留。”她语不成调道，可虽话这般说，但那时候的欧阳玉心中早有决断，不管叶千仞端出来的是什么，只要他出来，她都会说一句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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