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眼皮子跳了下，转过头冷冷说着：“就像找顾烟烟一样的找我？”
“你怎……”赵月揽怔了怔，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他顿了顿，缓缓道：“自我们成亲以来，我确实派人找过顾烟烟，那只不过是为了给三司史顾淮一个交代。”
“给三司史一个交代？那你想过没有，若是你找到了她，我呢？这将置我于何地？”
“我想过。你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不管怎么样，我要娶的就是你沈烟一人。不管顾烟烟是否回来，我说过的话都不会改变。”
“口头说的漂亮没有用，九王爷，你无法改变什么，还是正视现实吧。”沈烟眼里闪过哀色，苦笑道，“现实就是她现在回来了，九王府再无我容身之地，我们的契约因为她的出现而提前结束了。”
沈烟重新望向赵月揽：“九王爷，你还愿找我，我很感动，可是顾烟烟才是你真真正正的九王妃。顾烟烟回来了，那我该从九王府消失了，日后你也不必再找我了。”
赵月揽忽然冷冷笑起来：“那你知道我为何会住在这里而不是九王府吗？”
“九王爷府邸众多，自然是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赵月揽的语声扬起来：“是因为不想跟顾烟烟在同一个屋檐下！”
“什么？”沈烟愣了愣。
“因为我一看见她那张脸，就想起你。”赵月揽的眸子死死盯着沈烟，“于是我便说自己巴蜀回来后身体仍然未愈，来这别院调养。”
“九王爷不必跟我解释。毕竟我们如今已是不相干的人了。”沈烟退后一步，避开了赵月揽目光。
“怎么就是不相干的人了？不要以为你离开九王府，就与我不相干了！”赵月揽不给沈烟后退的机会，抓住了她的手，“沈烟，不管你顶着顾烟烟的脸，还是做你自己，你都是我的人。”
赵月揽说到这里，手上的劲不由加大几分，叫沈烟难以挣脱。沈烟试着甩了几次，徒劳无功，索性就任由赵月揽抓着自己：“你虽是九王爷，但世上的事可不是桩桩件件都由你说了算。”
“可是你现在就在我手里，能去哪儿？”
沈烟摇着头，一声叹息：“你能抓我一时，却抓不了我一世。九王爷，回你的九王府去吧，那里才有你的九王妃，有你应该共度余生之人。”
赵月揽眼里现出一丝戾色，耐心已开始消磨殆尽：“这由我说了算！我只知道，我再也不想疯了似的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
沈烟心里颤了颤，没有说话。
赵月揽忽道：“住在这里吧。”
“什么？你在说笑吧？”
“没有说笑。这里是我别院，如今我一人住在这里，你也住下吧。”
沈烟觉得好笑：“那算什么？金屋藏娇吗？”
赵月揽面色一沉，眼底墨色翻涌。
沈烟继续说着：“九王爷，请你明白，如今我既不是什么九王妃，也不是你的人。住这里？我这个曾经的冒牌货可受不起。”
赵月揽厉声问着：“所以你就跟着皇城司的人了是吗？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说到皇城司，沈烟心中静了下来，淡淡点头：“我自然知道。”
“你确定你真的知道？皇城司是极为隐秘的组织，那里的人都是跟一些穷凶极恶之人打交道的，你去趟什么浑水？”
“为了什么，你心里明白的。”
“你……”赵月揽面上的戾气敛了敛，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沈烟笑了笑：“你去找老蔡头，不也是为了它？无水之鱼。”
当她口中轻轻吐出“无水之鱼”四个字，赵月揽的脸色再次变了，深吸一口气：“你也发现了。”
沈烟迫切地问着：“你找老蔡头那晚，当真看见了他锻造的那条金鱼？是否跟传闻中一样，放在手上就能摇晃尾巴？”
赵月揽忽然自嘲地笑了：“也就现在这会儿，你终于肯跟我好好说话了。”
“我何时……”沈烟面露焦急，“你方才说，你找老蔡头那晚还有些不寻常的事，究竟是什么？”
赵月揽淡淡道：“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
“什么？”
“不过是想留下你罢了。”
沈烟一怔，心中升起一股火气，转身就走：“既然如此，就不相互耽搁时间了。”
“沈烟。”赵月揽叫住她，眼神逼仄地看着她，“没有了无水之鱼的线索，我对你来说，既是无关之人，亦是无用之人了吗？”
沈烟的脚步顿了顿，没有说话，继续向大门走去。
赵月揽竟没有拦她，只是怅惘地看着沈烟的背影。
就在沈烟手指触及大门时，赵月揽忽然从后面拉住她。
沈烟一惊，正欲挣脱，却听赵月揽在她耳畔低语：“别动。”说话间，他翻开沈烟手掌，在上面比划着。
沈烟掌心传来一股酥麻之意，她几乎屏住呼吸，呆呆看着近在迟尺的赵月揽。
自从离开九王府之后，沈烟虽想着与赵月揽再无纠葛，可是心里头不止一次想过与他再见面的情形。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她是访客，顶着皇城司查案的名头，而赵月揽是与案情相牵连之人。
竟是一桩血案，将他们再次扯在了一起。
几天没见，他的容色更冷，眉头紧皱时的纹路更深了，可是他指尖传来的温度一如既往，那种暖意，叫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可是她不能，一旦犹豫了，就会陷入一片沼泽。
沈烟死死咬着嘴唇，几乎将唇咬得发白。又见赵月揽最后一笔写尽，赶紧恢复自若神色。
“记住了吗？”赵月揽放下手，眼里难得扬起笑意。
沈烟将手藏于袖中，掩住整个手掌的颤抖，故作镇定说着：“九王爷，告辞。”
跨出兰苑大门的那一刻，沈烟终于将手伸了出来，看着自己掌心深深浅浅的纹路，一时只觉每一条纹路都烫得很，残留着赵月揽的体温和烙印。
她目光深深凝住，回想赵月揽在她手心比划的内容，那不是随手涂鸦，而是清清楚楚的四个字。沈烟满腔疑惑，喃喃着：“引金渡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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