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嘛，也容易的很。前阵子我派人去了趟巴蜀，将所有懂梵文的人聚集起来，拿着你的画像一个个问，终于在两家香料铺子的老板那里得到了我想要的。”
“所有懂梵文的人？”沈难以置信，“那该有多少人？”
“多少人都与我无关，因为这是我手下该做的事，而我要的，就是一个答案。”赵如瑟轻柔地抚着胸前长发，叹道，“我若是你，就会在问话之后将知情者给杀了，万无一失。”
赵月揽冷然道：“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不一样。”
赵如瑟轻笑一声，懒得理会。
沈烟心念急转，道：“不错，我们顺着无水之鱼和无木之花，确实找到了一些线索，但无心之人……说实话，我们也不明所以。”
“少装糊涂了，无心之人不就在你身边吗？”
沈烟和赵月揽心头剧震：赵如瑟知道赵月揽就是无心之人？她怎会知道的？
赵如瑟目光幽幽望向赵月揽：“你们一定很疑惑吧？我怎会知道你是无心之人？这得感谢我智计无双的娘，是她告诉我，找到无心之人，把刀对准他心口刺下去，就能打开玄陵之门。而赵家，世代是无心之人……很有意思吧，赵家颠覆我大周，如今我就要用赵家人的血祭奠大周先人，从此再建大周！”
赵如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声轻柔，像是在娓娓说着某个旖旎的故事。可是赵月揽和沈烟，浑身发寒，像看着怪物似的看着赵如瑟，久久不能置信。
半响，赵月揽发出一声冷笑：“就凭你和那个野人，也想取我心头血？未免太天真了吧。”
这话说完，风涯随即爆发出一声嘶吼，张扬着双掌，他受到了严重挑衅，正以凶神恶煞的面貌回应着。
赵如瑟制止了风涯，随后摇头，眼里扬起一道戏谑的笑：“不是我们，而是你身边这位明媒正娶的九王妃。”
沈烟想也不想就道：“你是做大周梦做疯了吗？我和月揽，是并肩前行之伴，我会向他出手？”
而赵如瑟却拿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沈烟，将刀对准你夫君心口，狠狠刺下去吧。”
赵月揽脸色铁青，深深看着赵如瑟。沈烟冷笑：“以为我跟你一样疯了吗？你心心念念的不是大周，而是前周了。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周的大旗在世间出现！”
赵如瑟拿着匕首的手依然不曾收回，而她另一手掏出了一本文书：“我这里有一份折子，里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你爹的案子，他所肩负的承受的都在这里，你先看看吧。”
沈烟一呆，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了折子，翻开一看，双目瞬间被泪水所充盈。
如赵如瑟所说，折子里清清楚楚地写明了沈放之案，从他不满袁木之所为，到发现《牵星引》玄机，直到后来私藏其中一页，再到最后的投湖自尽，桩桩件件果真写得一清二楚。而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因为发现了背后之人的觊觎，是为了护国之威仪而甘愿沉冤。
沈烟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泪水簌簌直下，她喃喃着：“这折子……”
赵如瑟道：“这折子乃是我亲手所写。有了它，你就可以为你爹平反，恢复他一世清誉，这不就是你苦苦追求的吗？”
沈烟呆呆抬头：“你以折子相诱，就是为了叫我接过你的匕首，是吗？”
“聪明。实话告诉你吧，折子虽出自我手，但并无画押，所以哪怕呈上去了，也不作数。我离开京城前，留下了一本一模一样的折子，那本折子上有我的画押。能不能将那本折子呈上去，就看你此时的表现了。你若是听我的话，我回头就叫人将折子呈给皇上。怎么样？”
说话间，赵如瑟又将拿着匕首的手往前递了递。
沈烟茫然看着眼前明晃晃的白光，恍恍惚惚地接过了匕首。
赵月揽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
沈烟的手指紧紧捏着匕首柄部，从指尖到肩头，她都在不住颤抖。隔着朦胧泪光，沈烟向赵月揽望去，眼里交织各种情绪。
她实在难以想象，竟有一天她会拿着匕首对准赵月揽。
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好好的吗？
不是认定了要一同前行吗？
不是在雪山脚下埋下鸳鸯茶盏见证彼此吗？
怎么到了如今……
忽然，沈烟狠狠擦了把眼泪，盯着赵如瑟的脸：“不对不对！我爹拼尽全力，就是为了保护国之安宁，我若听了你的话，助你打开玄陵，岂非辜负他的死志？”
赵如瑟一愣。还以为沈烟真的能言听计从呢，想不到她还是低估了这个丫头。
赵如瑟叹道：“那就可惜了，你不下手，自有别人下手。我这位皇弟若是落在别人手里，吃的苦头可就更多了。”
说罢，她轻轻一抬手，手中折子高高扬起，在沈烟眼睁睁的注视下被夜空劲风吹得四分五裂。
忽然沈烟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下手吧。”
沈烟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月揽，语声一下子哑了：“你……你说什么？”
赵月揽笑了：“横竖是死，不如死在你手里，还能替你爹平反，也不亏。你夙愿了后便天地间逍遥，再不用管俗世，多好。”
这声音轻柔的很，像夜晚的凉风，吹进远行人的心里，动了动心底最温柔的触角。
可是沈烟听在耳里，一点没有温柔旖旎的情怀，反而是整个人凉飕飕的，就像是忽然间置身在冰窖里，怎么都爬不起来。
“好个屁。”沈烟用尽浑身力气，蹦出一句脏话来。
赵月揽摇着头，接过了赵如瑟手里的匕首，然后握住沈烟的手，让两人的手共同握住匕首柄部。
沈烟的手不住颤抖，要不是赵月揽用力抓着她，她的五指根本没有力气。
沈烟呆呆看着赵月揽，眼眶里的泪水像开闸泄洪般止不住：“你这人平日聪明的很，怎么如今说出这么笨的话？你若死了，我如何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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