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寒，身子怎样了？睡这么久饿不饿，快趁热把粥喝了吧。”
沈向武见桌上是一碗新粥，还以为沈蛰寒刚刚起来，亲自拿过粥碗，汤匙在稀粥中搅了搅，冒出一缕热气。
许是粥锅一直在温着，这次的粥稍稍浓稠了一些，一勺搅起，米汤黏在上面缓缓流下。
细看之下，还有几粒炒得微黄的白芝麻呢。
沈向武吹了吹勺里的粥，热气散去，伸手打算喂到她嘴边。
沈蛰寒面对这些真心疼爱自己的家人，不想太过冷淡，故作十几岁小姑娘模样，把碗拿了过来，摇头道：“爹，我自己吃就好。女儿哪能让您喂呀。”
“你小时候，还求着要爹喂你呢。”沈向武笑着。
面上满是慈爱。
这丫头从小就和她娘生得极像，一样的娇柔可人，又爱亲近自己。
以前繁忙还不觉得什么，现在她娘已经不在了，不知为何，沈向武更是想要宠爱这女儿。
沈蛰寒一边喝着粥，一边看向沈向武的额间。
记忆中原本还是乌黑的发，现在已经白了好些，遮都遮不住。
沈蛰寒微叹：“爹，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女儿长大了，哪能还叫您喂。”
沈向武不乐意了，沉哼了一声道：“你说你，跑出去那么久那么远，叫爹担心这么久，还叫长大了？”
活像个大孩子在闹脾气一般。
沈蛰寒见状，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夹了一筷子清脆的腌萝卜，咯吱咯吱嚼着，两口将碗底的粥喝完，递给了一旁侍候的月牙。
“爹，女儿也是一时贪玩，还望爹爹不要生气。”
沈蛰寒原本不是个爱娇气的，可面对这样一个活宝似的爹，忍不住也娇闹起来，反正房间里无外人，不怕被人笑话。
沈向武见她这样，心头那股闷气一下子就消了，面上仍板着脸道：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瞒着爹，跑去那么远的地方？爹还听人说你去北方了，白派了几人去北边找你。”
沈蛰寒立马摇了摇头：“女儿从来没去过北方。出了南城门就一直往南走了。而且我醒来时，就已在山间竹林中，周围还有好些尸体。好在遇到了一户村里人家，把我救了回去的。”
“竹林？尸体？”
沈向武眉头深锁，轻声琢磨了片刻。
大概是猜到了些什么，他正色问道：“你怎么跑到那么远的？”
“我……跟着一群爹爹的兵人走的……”
“什么！你这丫头！”沈向武大惊，“伸手出来！”
沈蛰寒不明所以，疑惑着把小手缓缓探了过去。
沈向武一咬牙，拉过那只葱白小手，用自己长满了老茧的大手猛地打了上去。
“啪！”
瞬间就见沈蛰寒那小手红了一片。
沈蛰寒：“……。”
早知道是要被打，她就不该伸那么快了。
疼得她眼眶不自觉地红了一圈。
“你真是胆子大了，还敢私自跟兵出去？这次就罚你挨手面，若再敢这般，为父定是要打你板子的！”
沈向武说着狠话，却用稍平滑的手背，给沈蛰寒揉了揉发红发烫的小手。
他从怀中拿出一枚虎头雕纹令牌，摆在沈蛰寒面前追问道：“你当初是怎么跟去的？可有拿这牌子？”
沈蛰寒伸出另一只手，将令牌拿过来看了看。
是个精致的木制令牌，中间包了一圈虎头纹路的铁片。
她歪着头，忍下手上传来的灼痛，想了好一会儿。
自己走的时候，记忆很是模糊，而从竹林醒来时，她只顾着自身安全，哪有时间注意这些小物件，遂摇了摇头：
“我怎么跟去的没什么印象了。在竹林醒来没多久，又遇到两个人来想把我抓去土匪寨子。我就一直躺在原地，直到后来晕了过去，被村民救下。”
因着原主没能力也没啥胆量杀人，她就隐瞒了自己杀了两个想要补刀之人的事情，不然沈向武怕是要怀疑是不是找错孩子了。
沈向武闻言，面色更是沉了几分。
前几日接到六皇子的暗卫传来的消息，已经去家中暗房查过，这虎纹令牌数目正好，不似有什么疑点。
可细查之下，发现了他现在手中这枚假令牌。
也就是说，有人偷用假令牌，去暗库里换过真的令牌。
这等大事，他调查了几日也没见有什么线索。
忽听这些信息，沈向武手上动作渐渐停下，不禁陷入沉思。
他本以为是女儿换的假令牌，可听她所说，又不像是。
难道两者只是凑巧？
女儿说的那两个人又是谁？
沈蛰寒见他面色不对，探头问了一声：
“爹？怎么了？”
沈向武刚有些头绪，被她一叫，忽然就断了思路。
拍了拍脑袋，沈向武笑道：“无事。爹是在想，若是以后能见到救你的那户人家，定要好好答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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