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在还有一口气在，容玥被推了一把，险些翻倒，她自觉地让开位置，但还是问了一句：“你不说出幕后之人，我找不到真凶……难免日后背后之人对你儿子不利。”
言尽于此，虽然她还是想得出答案，想知道杀害使臣的真凶到底是谁。
她准备起身，先吩咐千言去请诸葛先生过来，她再抓紧时间带着徐氏回去。
徐氏确实已经很虚弱了。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徐氏还能撑多久。但是生机，能争一分是一分。
徐氏抓着赵列格，嘴里涌的血越来越多。
她说不出话来，但手一直朝容玥挥。
徐氏方才用手捂着嘴，但血吐的太多，她捂不住，现在手上全是血。
赵列格哭花了脸，她才知道，原来男人也抹胭脂。
“母亲……叫你。”
这话是跟容玥说的。只有四个字，但他说的十分的难，哭腔很浓，声音也是颤抖的。
他的目光甚至可以杀死容玥，但其实他知道就算这是容玥干的，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唯有不甘心。
容玥到徐氏另一身侧，轻声问她：“你有什么要说的？”
徐氏抓紧容玥的手，缓缓抬头，死死盯着容玥身后的千言。
千言退了一步，冷着脸，转到另一个方向。而徐氏的目光紧随其后，死咬不放。
容玥疑惑地回头看，但慢了一刻，现在她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徐氏攥紧容玥的手，用力地在她手心写下一个字。
他。
徐氏写了一个“他”。
这是什么意思？
徐氏忽然大口大口喘气，又写了一个字。
这次她的手下力有轻有重，写的很凌乱，也很急促。
足足写了两遍，容玥才看出来，是一个“后”字。
徐氏写完，又试图写些什么，但第三个字写到一半，隐隐看出是个“皇”字，她就有些呼吸不过来。急急地喘了几个大粗气，便瞪大了眼睛，手重重垂下。
地面是尘土，她染满了血的手掉到地上，沾了好大一片灰。
赵列格双目圆睁，似乎没反应过来，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身体还是温热的，她缓缓起身，将徐氏还给赵列格。
她感觉，方才受的外伤忽然疼起来。在她身后，赵列格大声痛哭：“母亲！”
但这里每一个人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是。
谁没有亲手送走过至亲、手足……或者是妻儿呢。
可就算这样，赵列格的悲欢，无人会跟他感同身受。
李眠策马渐渐走近，到她眼前。
见她神色冷淡，李眠皱了眉头，翻身下马，走到她跟前。
他轻声问：“怎么了？”
容玥站在他跟前，一言不发。
李眠不明所以，但他把容玥拉到身前，柔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似乎想给她一些回应，不管这份回应她需不需要。
秋风落叶，草地青黄，从他身上带来的还有一股冷意。
赵列格的哭嚎声越来越大，也越发不收控制，几度哽咽，也便哭的断断续续。
容玥低声叫他：“李眠？”
李眠柔声回应：“我在，我一直在。”
她低声说：“我要杀了策划这场截杀的人。徐氏死了，我只见过她两回。不算这次的话，上次宫宴，我差点儿出丑，还是她给遮掩的。”
李眠应道：“好，”
“徐氏……其实很好的。她也许是被人利用的，也许这场截杀本就是针对她，因为要灭口……”
或者说，徐氏是知情者，她是追查者，这场截杀是针对她和徐氏两个人。
容玥自己也糊涂了，她想说些话，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她觉得徐氏是无辜的，虽然还没有实证证明，但一旦产生这种情感，就很难收场。
这很不好，她似乎开始感情用事了。
周遭只有赵列格的哭嚎声，就算如此，他的声音也渐渐小了。
他哭累了，干脆趴在徐氏尸体旁边，抱着徐氏，谁也不许靠近。
容玥闭了闭眼，长呼了一口气，她问：“你怎么来了？”
李眠低头看她，温声道：“我不来，谁来？”
他在刻意地顺着她的话。
容玥引他看了看周围，道：“看清楚了吗？”
李眠不解：“看什么？”
放眼望，只有七横八竖的尸体，全是黑衣蒙面。
“以后，我身边就是这个样子，刺杀不断。我给你一次机会离开，不追究，也不会找宫里那个帮助过你的嬷嬷。以后见面不相识。”
李眠微笑道：“死有何妨，只求死而无憾。”
他看着她，给出了他的答案。
“在我身边，是死而无憾吗？”她微笑地看着他。
李眠神情认真，他说：“公主觉得是吗？”
容玥勉力一笑，立刻转过头去。
她哪会放他离开，方才只是想套套他。毕竟，还不清楚背后要挟他的是什么人，他的底细还未弄清。
她出城送丞相一家，他在城郊私院养病，是从哪里知道她会有危险，这一点还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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