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萌猜着姑娘可能是这家的，因为她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做的衣裳，富贵妇人和另外那个紧锁眉头的富贵男人像是一对夫妻—少女的父母，另外的妇人则和那个老男人一样，穿的是粗布衣裳，看样子是下人。
听着差别很大，其实并不然。富贵三人组里除了少女的衣裳新一些，靓丽一些，富贵夫妻的衣服都比较旧，花色样式也并不好看，比粗布二人组的衣服，仅仅是好了一个材质的差别。
若不是穿衣上有这些许区别，他们或站或坐在一起，一眼看过去也不太容易分得清身份高低。这和严萌想像的古代生活显然不一样，严萌有些疑惑，但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既然如此，你这么可怜，那我们也不好不收留你。再者离开此处，你一个姑娘家再寻找一个安稳去处也太难了！正好我们也缺一个丫鬟服侍姑娘，你就留在这里吧。家里你也不用干什么重活，我们家里虽然也不算什么富贵人家，可是一口饭还是给的起你的，吃穿也少不了你的。你若也不嫌弃我们这里简陋，便留在这里吧。”
富贵妇人眼睛红红的，说话十分温诚恳，倒是把严萌说的感动了，仿佛她真的是这样一个没爹没娘、走投无路的可怜未成年少女一样，遇到了一个菩萨心肠的阿姨好心收留。
于是严萌也不禁红了眼眶，深深地点了点头，道：“多谢夫人的恩情，那小红也就算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夫人的恩情小红深深记在心里。”
屋里其余人均是很满意的神色，就好像看电视剧那样，看到一个身世悲惨的姑娘终于有了归宿，露出了大结局专有的笑容。然而这不是电视剧，故事到这里也并不算结局。
富贵妇人向粗布妇人点点头，那妇人笑笑，起身撩起帘子出去了。这个房间像是一穿廊一样，门并不只有严萌身边这一个，而是在少女、富贵夫妻和粗布男女坐着的地方也有一扇门，不同于严萌身边的这扇门，那扇门看不门板，倒是只能看见多了一道帘子。想来是通向内院的。
不一会那粗布妇人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支沾过墨的毛笔，和一张写着字的纸，严萌想大约是要签契文吧。果然见妇人把纸递给她，说：“名字我给你写上了，你画个押，再按枚手印就行了。”
粗布妇人从怀里掏出一方印泥来又教给她如何画押，待她一一弄好，便将纸收了回去。严萌忍不住惊讶：“契约不是给我的吗？”
“怎么会？小姑娘，真是什么都不懂呀，卖身契是主家留着的，将来若要放你出去，主家把卖身契还你，你就算自由身了。”粗布妇人笑着解释。
“什么？卖身契？？？”严萌大惊失色，她没想到自己签的是这玩意。都怪古汉字和简体字甚至和繁体字都非常不像，那张契约她压根不知道写的是什么，隐约看懂了几个字，但是其中可不包括“卖”字啊！
“是啊。”粗布妇人和富贵妇人都一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的表情看向她。
“我只是要签工作合同啊，不是卖身契啊，你们也没说签的是卖身契啊。”严萌争道。
“丫鬟都是要签卖身契的，哪里有雇佣这一说，难道你不知道？何况我们招丫鬟的时候就明说了，丫鬟必须是庄子里的好姑娘。你见过卖儿卖女，你见过租儿租女吗？”
一席话把严萌说楞了。什么租儿子租女儿的，不过她是第一天知道丫鬟是要卖身的。现在她内心五雷轰顶，“我只是要找口饭吃，觉得丫鬟服务也是劳动获取粮食并不低贱，可怎么一不小心签了卖身契，直接成了低人一等的奴隶了呢。”
内心崩溃的严萌弱弱地为自己做最后的争取：“可是我见人家去地主家做丫鬟的，不还有到期放还的吗？”
在现代流传的悲惨故事里，不是有好几个都是女儿要回来，但是不让回来的吗？是哪个来着？小白菜？好像不是。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换句话说，就是存在一种丫鬟是可以放还的，对吧？
粗布妇人深深看了她，大概是一种看智伤受伤的关爱吧。
“去地主家的，那不是真的丫鬟，就算是个帮忙的吧。谁肯放心用这么个不是自己家的人，左右不过干些粗活，给的不过就是一天三顿的饭，饿不死就完了。”
这好像和自己认知里的大不一样啊。《
严萌意识到不能再按着自己心中根据电视剧小说看得那些东西臆想出来的规则做事了，不然迟早吃更大的亏。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不算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那……”严萌正打算问清楚这个契约能不能作废，以及自己能不能开一下雇佣丫鬟的先例，却被粗布妇人打断了。
“卖身契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呢？你本来也无处可去，一个姑娘家，这社会哪里有你一个人的容身之处呢？一个姑娘家，你去外面能找到什么活计养活自己呢？左右最后还不是当丫鬟！哪里当还不一样吗，再找一个人家，可未必还像我们家这样慈善的了。何况你去哪里，哪里不需要卖身契呢。谁家也不会要一个不是自己家的人在自己家里随意呆着的，家里金银器皿，不防人的吗？”
一段话说的严萌无言反驳，女人在古代，好像确实只能当丫鬟，这个职业种类太少了。
“再说，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孬的。你服侍小姐，只要一心一意，自然是跟着小姐吃香喝辣的。小姐是个金贵人儿，不能亏了小姐，能亏了你吗？”
严萌沉默了，意识到当下可能也没什么其他的出路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是后路还是要问一问的：“将来，卖身契，是可以放还的吗？有什么条件吗？”
必须问，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
“还想着放还的事情呢。将来你还能另找到一个去处呢？放还自然没什么要求，只是要主家同意就行。不过你要一心想着放还，我们不敢收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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