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饭这么丰盛？”
“当然，我行军打仗风餐露宿的，不知会有多久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早饭，今天当然得多吃点。不止我，我一走你也会被宫人送入宫去，每天吃着宫里的膳食，也吃不到丞相府的手艺了。宫里的食物，可未必比我们府上的好吃。”
说到这个，再好的美食白小鹄都觉得索然无味了。昨日还是宾朋满座、热闹非凡的丞相府，今日两个主人都要离开，府里只剩奴仆们留守，自然不会有什么客人再到访，必定说不出的冷情。
“不过就算宫里的膳食不好吃，你也得给我吃着。要是我回来发现你瘦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想怎么收拾我？”
“比昨晚更‘重’地收拾你。”晏阙挑挑眉。
白小鹄的脸刷的红了，嗔怪道：“你！好没羞。”
“你现在的表情，我会深深地记在脑子里的。到了北境，就想着你这表情以解相思之苦了。”
“好没正经。别到时战场上遇到公主，你就心猿意马，手下留情了。”
“家有悍妇，为夫怎敢？”
“谁是悍妇了！”
两人说说笑笑，吃了早饭，暂时冲散了离别的阴霾。
等时辰差不多时，白小鹄亲自为晏阙穿上铠甲。
她从来没见过晏阙穿铠甲，晏阙亦是十年没穿过战服了，这次穿上，两人都感慨良多。
“从来我在村子里听戏，每次看到有将军杀敌的戏，就特别热血沸腾。我们不像京城里的小姐们，多数想的都是嫁个仕途亨通的男子，或是才学出众的学士。我们村里的姑娘，从小想的是嫁个浴血沙场，男儿血性的将军。我以前也想过，不过后来看子鹜哥哥看多了，觉得文采出众的男子也不错。我娘亲是大家闺秀出生，才学也好，你知道我从小识字断文都是我娘教的。可惜我没好好学，只学到如今这样，看来我就适合嫁个将军，吃不消整天舞文弄墨的。而你，不仅是文人，现在也成了将军，文武双全，满足了我所有的幻想。”
晏阙捧起白小鹄的双手，柔声道：“怎么今日说话这般动听？”
“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如今是我丈夫了，把你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不就等于夸自己吗？”
晏阙胸口填满柔情，以前小鹄刻意在抗拒，没想到一旦决定嫁给他后，对他的态度大为转变。如今实实在在的做着他的丞相夫人，大方坦然，满心为他着想。
他很是舍不得，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他突然就不愿放开她的手了，他们可才新婚呢，就要饱受相思之苦吗？
白小鹄又如何舍得？可她太了解晏阙的想法了，也知道长久以来压制在他心里的梦想。
她说：“从北原国提出和亲的主意开始，你就想好了要打这一仗吧？不，或许更早，你早就在兵部在军营里安上了自己的人，就是打定主意要打北原国的。现在，终于迎来了这一天。你说过，你从小就想上战场，为国杀敌，不靠你父亲，靠自己的本事赚个将军回来。你是不是还想着自己的功业能有一天超过你父亲？”白小鹄嗤地一笑，“有那样威名远播的父亲在前，你承受的压力也真是够大的。十年前你上过战场，初露锋芒，却在最好的年纪戛然而止。你心里一直不甘心，要是不圆你一次愿望，这辈子都会留下遗憾吧？这下好了，如你所愿。”
晏阙感动地抱住小鹄：“是，我多年来筹划，也奢望着能有一天再上战场。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到来前，出现了你，并且深深地爱上了你。若早知有你，我或许就不这般谋划了。如今想来，我父亲当年与母亲长期分隔两地，该是如何的大义？他们俩，又饱受了多深的相思之苦？小鹄，谢谢你，这般了解我，支持我。”
白小鹄双手抚上他后背，像是安抚，也像是鼓励：“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支持你，谁支持你？你放心地去做你的事吧，晏府的女主人，从来都是支持丈夫的。你娘是，我也是。只一件，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性命来见我。”
“一定。”
府外已集结了此次出征的各位有级别的将领，城门外也集结了各队士兵，大家都等着晏阙一声令下。
白小鹄陪着晏阙，终于踏出丞相府大门。
几乎丞相府的所有人都来为晏阙送行，而京城主干道上，老百姓也自觉排在道路两边，送晏阙出征。
多少年了，这般景象，以前只有晏老将军出征才有。不管他们对晏阙有多少怨愤，但对晏老将军的尊敬和崇仰不会变。大概他们都是借着晏阙唤起十多年前对晏老将军的怀念吧。
晏阙一一扫过门外那些将领的面庞，有自己熟识的，如曹钦唐悬，也有自己不熟的，那些刚从外地调任入京，还没在京城待热，就被皇上派去北境的副将参将们。因为自己坚持要与北原国开战，这些人全都要跟着去北境。或许只是苦一些受点伤，得胜后荣光回归。或许……就马革裹尸了。
“晏阙，别一和公主对战，就慢吞吞地打仗，跟切磋武艺似的。你记着，要是不早点回来，我可不会一直等你，指不定找位公子二嫁。别以为我就只能守着你一个！”
“休养有这一天！乖乖在宫里待着，等我回来。”晏阙翻身上马，见白小鹄眼眶红了，但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生生忍下泪水没流出来。
他还真有点不放心她，舍不得她。
他看了一眼燕如意，燕如意点点头，示意他会留在京城照顾好白小鹄。琉璃就陪在白小鹄身边，神色郑重。简悦很无奈不能陪去出征，但晏阙将保护小鹄这件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他就一定会做好。
“出发！”
随着晏阙一声浑厚的指令，所有人浑身一震，跟着晏阙径直朝城门口奔去。
白小鹄和如意等人没有送去城门，就在府外望着他们离去，直到看不到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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