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得鼻尖有了知觉，耳畔传来阵阵呼喊之声，刘庭鹤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灰暗的烛火不断地跳跃，透着光亮一眼就瞧见殿内之人，忙拖着颇为虚弱的身子行礼，又惊呼朝着皇上的龙榻奔去。
一脸的苦相，满眼自责，口中振振有词：“皇上，皇上……都怪老奴，怎么一下子就晕了过去，都怪老奴……”
“皇上无碍。”见状，太子上前说道，忙追问，“刘内侍切莫自责，玉泉院上下应是中了迷香，可还记得昏厥之前有看到什么人没……”
“不知。”忙摇着头，刘庭鹤一脸无辜之状，小心翼翼地回着话，“听着外面闹哄哄的，老奴本想去看看发生什么，岂料没有几步眼前一黑，人家就倒了下来。睁眼之时，就看到了殿下……皇上无碍，老奴就放心了，就放心了……”
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楚妃沐芸琛未找到可疑之人，奔波时间久了着实有些累了。
而今，瞅着玉泉院上下并无大碍，皇上身况又一切照旧，依着目前之况怕事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纵使事有蹊跷，怕事要从长计议，说道：“行了。今日大家折腾得够累了，既然皇上无碍，其他事就留待明日再查吧。”
“母妃说得极是。”未有反驳，太子静默点头，“儿臣，会下令加强玉泉院的巡查，母妃且先回去歇息，一有消息儿臣会让人去传话。”
“知道了。”
虚惊一场，楚妃沐芸琛闻之叮嘱一二，径直回梧桐殿去了。身子骨着实有些累了，躺在榻上很快就睡着了，仿若先前的腥风血雨未出现过。
然而，这次第在福宁殿之中的淑妃，久久地无法从血淋淋的厮杀之中出来，哪怕是那一幕在脑海之中演绎过无数遍。
不曾想真得看到容慕华倒在她的面前，心中确无比空洞，正正地坐在软榻之上，那泪光莹莹的面容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显得那般凄冷。
一直在身侧伺候的秧儿，瞧着淑妃之状，她能感同身受主子心中的苦楚，更清楚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哪怕先前总觉得被容老逼着做事，可他老人家却从未真得难为他们，反倒是在让他们这些身世飘零之人有归属之家。
看着那一张慈祥而又焦灼的面容，赫然倒在面前，喷涌的鲜血让人无法释怀。以后没有人再逼着她们做事，原以为心中会有所欢愉，可到底没了那个一直活在她们生命之中最为重要之人——青涩年华之中唯一给予娇宠她们的人了。
眉眼不听使唤，秧儿看着淑妃冷冷地未有言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晃着主子的身子。而今她们并非主子，倒像是同命相连的姐妹，龃龉地说着话：“娘娘，容老已经不再了，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心中应该是没有遗憾的离开地。”
“是呀。大皇子算是保了下来。”久久未有吭气的淑妃，闻之眉眼微微有光，心中实在是太过憋屈，亦想寻个能够倾吐之人，“容老终是按着自己所念的方式离开了世间——以颇为壮烈的忠诚为大虞奉献了他的鲜血，哪怕是反贼……”
“嗯。”点着头，秧儿的泪珠不由地滚落，哭诉，“容老果真是容老，他早就料到结果了，所以一直说要将自有归还给我们，让我们珍惜以后的生活，好好地为自己而活……”
“哈哈哈……”不知是哭，还是在笑，淑妃哭笑不得，“为自己而活，该怎样……”
或许如此一来一往，借着眸中的晶莹不断将心中复杂而又酸楚的情苏喷涌而出，回着过往的点点滴滴，祭奠着魂归黄土的故人——是恩人，是亲人，是桎梏，亦是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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