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越凑越近，程妤说道，“三，二，一。”
“不是的，大姐姐没欺负我们！”
程妤愣住。
还在生病的小男孩挣扎着从妇女怀里挣脱，一个踉跄凑到程妤面前，伸出双手横站在她前面。他瘦的吓人，双手在微微颤抖。
妇女吓得哭起来，“小豆子！快过来！！”
他奶声奶气的转过头，“娘，你不是教育我说要知恩图报吗，大姐姐人好，给了我们钱，为什么还要冤枉她？”
他不懂，他不懂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恩人这样，他不懂大人世界的是是非非，一切的事情在他眼里，只能看到事物本身的简单，而不是大人故作聪明的复杂。
人的罪不是穷，而是人心的经历，越经历太多则越在意金钱，权利，和憎恨别人的优异。程妤微笑着歪头看他，轻摸他的头。
小豆子侧头，“大姐姐，我是男子汉，我保护你！”
妇女开始掩面哭泣。
周权眉毛拧在一起，“程小姐果然是魅力无限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那就让大家一起享受一下？”
人群开始靠过来，程妤进退两难，心里对小豆子又感动又无奈，如果他不出来，自己也许还能跑，现在总不能打一架吧？！她伸手摸向腰间的刀，转头问小琳，“小琳啊，会打架吗？”
“啊？小姐，不跑啦？！”
她咬着牙，“这还能跑吗？！”
周权伸出手，程妤拿起刀指着他，小豆子只到她腰间，“我和你说！我可武功的！！从小我就精通武艺！你不动我咱们还有的商量，说不定以后我给你个官什么的？！要是我在这儿出事，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我父亲绝对把你们都杀了！都杀光！！”
他哪里管她，将小豆子一手扒拉开。
程妤一惊，闭着眼睛开始瞎划拉，突然一个人的手握住她的手腕，程妤顿时疯了一样反抗，那人却力气格外大，将她拿刀的手牢牢固定住，她另一只手开始疯狂捶打。
一拳打在那人下颚，疼的他轻哼一声，随后打她一个弹额，“是我！别打了！”
这熟悉的声音，程妤睁开眼，秦濯正一脸无奈又好笑的看着她，她顿时像见了救星，刚才的气势一下子全泄了，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秦濯单手将她护在怀里，让她保持平衡，拿过她手里的刀，调笑，“你不是会武功吗，还怕成这样？”
程妤才没力气斗嘴，翻他一个白眼。
他笑着松开她，“小琳，照顾好你家小姐。”
周权刚被他一脚踢在地上，踉跄的爬起来。
秦濯看到被推倒在地的小豆子，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同样揉着他的头，“你休息着，现在换我来保护大姐姐。”
“好。”
他目光一转瞪着周权，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知道欺压官眷是什么下场？”
“秦少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放了我！”
秦濯招手，在周围看管难民的侍卫涌上来，他冷声，“将他丢去荒野喂狼吧，记得，要看着他被吃掉。”
刚才聚过来的人，怕惹事都纷纷散开，程妤看在眼里，不免心里发凉，人越成熟反而心越可怕。
她一拍前面秦濯的肩膀，问了句，“带钱了吗？”
“嗯？我身上也就三百两银票。”他掏出钱又犹豫，“你要钱干嘛？”
程妤接过钱，走到还在哭泣的妇女面前。妇女一愣，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程妤冷声道，“你刚才的行为，不是我既往不咎，是我看你孩子的面子，这钱不是给你们的，是借给你们，你不是个好人，竟还养了个好儿子。”
她将钱丢在妇女身旁，蹲下去摸着小豆子的头，目光变得和蔼，“小豆子，好好长大，我是城中程家小姐，程妤，长大后定要来找我。”
“好，大姐姐你千万不要忘了我啊。”
“不会忘了你的。”
她站起身，侧头，“别忘了带他进城看医生。”
秦濯低头笑着跟着她，离开难民区，程妤刚才的气魄彻底消散，平时的气质也不见，弯着腰掩面，她从来没这么相信过人心，也从没这么失望过。
自己该怎么办，最后一条路现在也行不通了。
他绕到她身旁，安慰的拍一下她的肩膀，“总会有办法的。”
不知为何，他的话仿佛突然触及她的心底，一瞬间她所有的坚强崩塌，蹲在地上不停抽泣，像从梦中惊醒，她早就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而且就算他们帮忙上书，皇上的心意已决也改变不了什么，一切都是无用功罢了。
人心的猜忌，一旦开始，那无论对方做什么都没有用。
但那是她的父亲啊！
程妤抓着秦濯的衣袖，“求求你，你不是和黎粟关系很好嘛，求求你，让他父亲取消弹劾好吗，求求你，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真的没有了，我真的没有了……”
小琳再旁跟着一通抽泣，她何曾见过小姐这么崩溃的样子。
而秦濯更是未曾见过，他瞧着她，和她蹲的一般高，将她轻轻护在怀中，拍着她的肩膀，头抵在她的头上，“我帮你，我会帮你的，我一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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