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寒枫的神色微怔，似是陷入了某种深刻的回忆中，他此时看着上官亦，却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他张了张口，问道，“小七......你的红莲与你母亲可有关系？”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徐老太和大夫人冯念皆是一愣，因为自从那个人走后，再也没有从上官寒枫的口中听到过任何有关这个人的东西，没想到今日因为上官亦，他竟主动提起了。
上官亦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小七所练的，正是母亲留给小七的秘籍，名为妖华红莲。”
“妖华红莲？”徐老太满脸不可置信，“可飘儿明明说是叫做风华白莲......”
上官亦继续解释道，“小七不知道小七所练的妖华红莲与娘亲当年的风华白莲是否是同一种东西，但那本秘籍的名字小七确定，是叫做妖华红莲。”
“不可能......”上官寒枫的眼中尽是怀疑，他此刻看上官亦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不可能！”
他忽然大声地喊道，站了起身，胸口处不断起伏，仿佛这件事情对上官寒枫的打击十分大，“你断不要胡说八道，她练的，绝不可能是如此不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莫要毁了她的清白！”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面对上官寒枫这般大声的反驳，上官亦怔怔地站在那里，满脸都是不可思议，面前的人真的是那个前一段时日还对她满是愧疚说要补偿她的上官寒枫吗？是那个曾经握着她的手说着别害怕有他在的父亲吗？
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善变？她明明要开始准备慢慢接受这份迟来的父爱了，结果现实给了她一个大巴掌，让她不要多想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父爱的。
“不堪吗？”上官亦轻声地反问道，“您认为小七练的东西是不堪吗？”
上官寒枫嘴巴紧紧地抿住，看着在堂内站得笔直的他的女儿，一股不忍之意漫上心头，但又想到曾经的那个人，不，即便上官亦练得是正经的东西，但此刻外面的风声这么大，若是这件事爆出去了，肯定会损伤那人的名声，即便是她已离世多年，他也听不得别人说一句那人的不好。
“你在外莫要说出这功法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上官寒枫的眼神凌厉，紧紧地盯着上官亦。
忽的，一直面色平静的上官亦就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上官寒枫觉得疑惑。
良久，停了笑，淡淡地看向上官寒枫，说道，“只是觉得你可怜罢了。”
上官寒枫皱起眉头，心中有些愤怒，但又不知道这愤怒从何而来，“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可怜你爱母亲爱到失去了你自己。”
这一句话如同一个刀子一般插入了上官寒枫的心中，他此刻知道刚刚的愤怒从何而来了，那是被说中心事的不满。
“十二年了，她离开这个世界十二年了，可自从她离开后，你再也没有提起过她的任何，因为你根本接受不了她的离开，你只能自己骗自己，只要不去提，她就一直生活在你为她建的小院子中......”
“够了！”上官寒枫大喊。
“你有多久没有听过那个人的名字了？”
“别说了......”上官寒枫的眼中带着些许的哀求。
“她叫贺兰飘。”
贺兰飘。
爱情的力量真的可以让一个男人瞬间崩溃。
此刻的上官寒枫竟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哭了起来，竟直接蹲在了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只因为他还没有遇到足够让他崩溃的事情。
冯念从未见过这样的上官寒枫，上官寒枫很爱贺兰飘，这件事她知道，但她也从来没想过和贺兰飘争什么，贺兰飘嫁到上官府的那年，她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她对贺兰飘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个女子美到极致，第二印象便是这个女子真是温柔至极，谁也不会忍心伤害贺兰飘，即便是深爱着上官寒枫的她。但可能老天也不想放任这么好的女子在人间，就过早地把她收了回去，冯念不得不承认，除了惋惜一个红颜的落败之外，心中竟还有一点窃喜。
上官寒枫那时没有太大的表现，所以她以为过个几个月或者是一两年上官寒枫便会忘了，再加上父亲在朝政中官越做越大，上官寒枫迫于父亲的压力，将她扶正做了大夫人。她之后会与她一同相伴几十年，他也会慢慢爱上她的吧，她当时这么想着。
所以这么多年，她操持家事，处理事情公平公正，因为上官寒枫最讨厌的就是勾心斗角的小人。
但直到现在这一刻，冯念才发现，她完完全全想错了，上官寒枫他从没有忘记过，他将他所有的感情连同那个女子的记忆全都封在了过去，想要让他解除这个封印，只要念那个女子的名字便可以了。
贺兰飘。
冯念此刻有点恨她了。
徐老太见到上官寒枫这般，心中极为复杂，轻轻地摸了摸上官寒枫的头顶，这是她作为母亲的一个安慰。
“飘儿......飘儿......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他的嘴中一直念叨着。
上官亦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哭得不成样子的上官寒枫，她并不后悔撕开他一直掩盖着的面具，她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得到了之后却又失去了，这大概是天底下最难过的事情了吧。
他哭了很久很久，渐渐地，呜咽声开始减弱，忽然，他猛地站起身来，冲着上官亦站着的方向便走了过来，大手一挥，一个巴掌落在了上官亦的左脸上。
清脆的声音响透整个堂中，上官亦被这突然一袭打得有些发愣，她额头上的纱布还未拆掉，自己的父亲今日便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一个泛红的掌印迅速出现在上官亦的左脸上，她的神色中有些错愕，紧紧地盯着面前泪还未擦干净的上官寒枫。
上官寒枫的眼中没有打了她巴掌的悔意，只是愤怒，愤怒上官亦戳破了他隐藏了这么多年的心事。
“都是你！飘儿若不是救你，她就不会死！为什么！死得人为什么不是你啊！”
一声声质问打进上官亦的心中，父女之间究竟有多大的仇恨才会让一个父亲说出来，死得为什么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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