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徒啊。”
不等楚云清开口问,周望潮便长叹一声。
楚云清眉毛一挑,这听着就是有故事啊。
艾小舟搬了一旁的板凳坐下,随手抓了把瓜子。
楚云清胳膊一抱,靠在了一旁的木架上。
“道士,你不好好在太渊城招摇撞骗,怎么还来京城了?”他主动问道:“还弄成这身样子?”
周望潮苦笑一声,眼神就疲惫起来,里面更有萧索和伤感。
“从前有个人,打小就顽皮,一直想习武,做着仗剑江湖的梦,可他根骨不成啊,是练不了武的。他是不信的,等长大了就到处拜访名师,不知道被骗了多少回。
后来他碰到了一个道人,道人说他虽然不能习武,但可以修行,也就是成为方士。他就背井离乡,跟着道人上了山。
他是有天赋的,再复杂精妙的玄术,只要他肯学,不出几日便能运用自如,师傅常说他是天才,在宗门里,一时谁都知道他是天才。可人啊,一被吹捧,就容易得意忘形。
他忘记了师傅的教诲,轻信小人,结果误闯宗门禁地,惹出了祸端,害死了同行的师弟师妹,若不是师傅求情,定要被逐出宗门。
不过虽然他留在了宗门里,可因他的无知和莽撞,害死了交好的同门,他总觉得,平日里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是在厌恶、嫌弃自己,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甚至有些神经兮兮的。
他的修行落下了,极好的天赋因为心境上出现的裂痕,导致停滞不前,他很着急,却没有丝毫办法。
师傅看在眼里,为他下山寻找解决心病的方法,不料那年发大水,洪水成灾,师傅本来能赶回山门的,可为了救助百姓,以一身神通截断洪水,最终心神耗尽而死。
山上的徒弟,再也没能见到他的师傅。”
说到这里,周望潮已是泪眼模糊,他擦了擦眼泪鼻涕,深吸口气,继续讲述。
“不论是宗门里的人还是山下的百姓,都诉说师傅功德,传扬师傅美名,而作为徒弟的他,渐渐就被遗忘了。因为一个受人敬重爱戴的师傅门下,不应该有这种自私自利,疯疯癫癫的徒弟。
师傅的死,让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他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样,不再浑浑噩噩,而是重新开始修行,他变了,虽然在玄术的造诣上大不如前,修行也缓慢下来,可他更愿意去帮助别人,哪怕遭受冷嘲热讽,忍受白眼。
他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了,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天才,而是老实本分,沉稳听话的山中弟子。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眨眼就是几十年过去了。
曾经的师兄师妹们也都老去,有的离开山门,成了权贵府上的供奉;有的自立门户,享受敬仰;有的因不幸亡故,天人永隔,等等。
他还活着,就在山门里,整日做些闲事。
后来混着混着,他竟然还因为资历老的缘故,被门下的弟子们推举成了外门的主事。他当时看着眼前那一张张饱含热忱的年轻的脸,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好像也跟他们一样,意气风发。
只不过彼时的外门主事是师傅,而自己就是这么崇敬地看着他。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默默付出换来的,在这些年轻的后辈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慷慨,不遗余力地去帮他们解决困难,不论是修行还是平时的生活,他都是山门里最受人尊敬的前辈。
这并非他刻意如此,而是他体会到了当初师傅的心境,要护持后辈,且信任他们,这就是身为前辈,身为先行者的职责。
成为外门主事之后,他还跟从前一样,做着自己习惯了的事情,好像只是多了一个名头,而在日子里并没有丝毫变化。
但从前那些对自己不理不睬的达官显贵们,开始对他极力拉拢,金银美女等等诱惑接踵而来,仿佛又让他回到了几十年前,自己被誉为天才的时候,所看到的所接触到的一切繁华。
可对现在的他来说,入眼的尽皆是肮脏,那看似浮华的金箔下,流淌的是令人作呕的虚假。
他不屑于交际,不屑于这一切,他还是过着在山门里的日子。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年轻人。
那是个瘦弱但不屈的人,人人都说他不行而他却抗争着,努力着,他在对方的身上恍惚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不被人认可,找不到方向,却还是一根筋似的坚持着。
他也想要修行,执拗到近乎于偏执。
他就像当年的师傅一样,发现了这个年轻人所具备的天赋,甚至在玄术上,对方能做到的远比自己当年可以做到的还要多。
这是近乎于妖孽般的天赋,他相信在自己的教导下,在宗门的支持下,对方可以成为几百年来最为出色的方士。
他将对方收入门墙,领进了山门。
他以为自己是师傅,而对方是当年的自己。
有了自己这个前车之鉴,他不想让徒弟也像自己一样走弯路,吃过苦头才成长,所以他总是护着徒弟,不让一切可能的麻烦接近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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