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雪琴老人吧？”秦莲笙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否则，鬼魅门怎可能安身于雪琴山之阴的山洞里、过着终年暗无光日的生活？”
冷妖娆倏地移目，望向秦莲笙。费解的目光在秦莲笙脸上打转。
秦莲笙知道她心下生了疑，却不想在花娇月面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遂另起话头，问道，“杜悦和越芙到底是不是鬼魅门下弟子？”
花娇月深静若千年碧潭般的眸光从秦莲笙身上收回，投向冷妖娆。“杜悦大概二十多年前投入门下，因其武艺高强，被我师傅直接升为左护法。”
“左护法？”秦莲笙摁了摁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花娇月点点头，“越芙是她从众多弟子中挑选出来准备继承其衣钵的爱徒。”
听及此，秦莲笙的脑海中蓦地迸射出一道亮光。她转投诉问冷妖娆，“你可知道杜悦早年是跟随何人习武？”
冷妖娆挠了挠额角，“听大师兄的意思，她好像是跟着杜夕，也就是你舅舅学艺。”
“那我舅舅和你师傅可有关系？”秦莲笙以为两者间若丝毫没有关系，仅仅凭借武艺高强，杜悦是决计很难被收入门下的。
冷妖娆抿着唇，点了点头，“是有些关系。我师傅的师傅和你舅舅的师傅是师兄弟。”
果然如她猜测的一般。
花娇月扫了眼秦莲笙和冷妖娆，问道，“你何时为我解毒？”
秦莲笙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而是问道，“既然萧余恨已经离开鬼魅门，那么她的徒弟，你又怎会依然称她为霍师姐？”
花娇月清冷的眸光里蕴着丝丝嘲讽。她抿嘴一笑，“殿下真是精明，不动声色地又在打探消息了。”
“打探？”秦莲笙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喜欢给予人机会。莫非你以为我根本不知道昨晚的此霍师姐非彼霍师姐？”
花娇月倏地蹙了蹙眉，“你知道了？”
秦莲笙笑了笑，“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多得多。若非见你有心投奔，我又何必一次次给你机会？！你不会以为我是个见不得血的娇娇公主？”
花娇月白了脸，双唇微微哆嗦。
“而且，霍颜露为何能投至你师傅门下，不就因为她曾经是雪琴老人的徒弟吗？即便她被逐出师门，你师傅对她也极有兴趣！”其实，她还有一个揣测，只是不急于说出。因为她想看看花娇月的投诚之心究竟有几分真。
花娇月咬了咬唇瓣，踯躅片刻，似鼓足了勇气般，大声道，“不错，正因为霍颜露曾是雪琴老人的爱徒，我师傅方才同意她投入门下，并让她做了右护法。”
“仅止于此？”秦莲笙望着她那双不安的黑眸，觉得她应该有所隐瞒。
花娇月阖上眼帘，深叹一息，语气悲凉地说道，“知道我为何一定要脱离鬼魅门吗？”
秦莲笙的心沉了沉，似被压上了巨石般。
她苦涩至极地笑了笑，“因为我不想服侍老女人。”
秦莲笙轻轻吁了口气。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越芙是左护法杜悦的床伴，而右护法霍颜露是花娇月师傅的心头好。如此一来，霍颜露直至二十五六尚未嫁人的缘由也就清楚了。
“我是个正常的女子，”花娇月惨白着脸，眸子微凸，情绪颇有些激动。“我不想用那样恶心的方式取悦老女人，以换取可怜的生存权利。”
“恶心的方式？取悦老女人？你在说什么？”冷妖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莲笙用右指挠了挠前额，心下纠结着该如何向冷妖娆解释。
花娇月却似被刺激到了般，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她轻移莲步，行至冷妖娆面前，举起纤纤玉手，就要抚上冷妖娆的脸。
冷妖娆惊恐地瞪大了眼，猛地向后一跃，几乎撞在了栏杆上。“你……你干什么？”说话间，她的脸涨得通红，仿佛一只熟透的苹果般。
花娇月娇笑着看向冷妖娆，那千娇百媚之态可以迷倒众生。“我干什么？自然是告诉你什么叫取悦？”
冷妖娆像看怪物一般瞅着花娇月，“什么鬼？天下还有这种恶心的嗜好？”
花娇月嗤笑一声，“你以为我的媚术仅仅只是对男人有用？”
冷妖娆抹了抹额，又梗了梗喉，摇头道，“我对你的媚术没兴趣。不，我对关于你过去的一切都没兴趣。”
“好了。”秦莲笙低声喝道，“我明日一早来给你解毒。”
“然后呢？”花娇月敛眸，对秦莲笙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秦莲笙菀蒻一笑，“回‘百花芳澄’。”
花娇月秀美微颦，“回去？”话音未落，她立刻又道，“等霍师姐前来？”
“你觉得呢？”秦莲笙明白她们中没有任何人会比花娇月更了解霍颜露。
花娇月沉吟一刻，脸色变得越发沉静，仿佛幽幽夜空。半晌，她终于点了点头，“好。不过，我需要一个帮手。”
“你担心霍颜露对你起疑？”
“老鸨饮下毒酒而死，当时围观者甚众。我绝难脱得了干系。此时，我回到‘百花芳澄’，若没有合情合理的解释，霍颜露只怕会杀了我。”说至最后，她莹黑如缎的眼底爬满了骇人的恐惧。
“放心，我会派人潜入‘百花芳澄’保护你的安全。”说至此，秦莲笙顿了顿，又道，“不过，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
花娇月正色道，“我既然决定投靠殿下，自然不会做那等不仁不义之事。何况，我若不是真心投靠，又怎么将鬼魅门的事儿向殿下和盘托出？要知道，单论泄密一条，我便足以被我师傅、也就是门主用十八刑罚惩戒一年！”
秦莲笙听得此处，竟莫名地有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毕竟，她也曾是杀手，也曾经受过无数惩罚。或许，这才是她肯信花娇月一回的真正原因。没有人生来便愿意杀人的。她不是，她想花娇月也应该不是。
“你好好休息，”秦莲笙转过身，一面往外走，一面道，“我明天一早会再来。”说完，她便大步朝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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