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连绵，寒风簌簌，吹到人脸上像是拿冰刀子扎一样。
时隔几月，战事终于结束。
虽然击退了北方游牧民族，但是大周也伤亡惨重。
“主子，安排好了。”影一进来报告。
顾亦寒半躺在椅子上，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不出情绪，“明早出发。”
“是。”影一抱拳施礼，然后退下。
顾亦寒懒洋洋地半躺着，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眸子暗沉沉的，酝酿着狂风暴雨。
京城，也被浓烈的过年气氛萦绕着，街上人潮涌动。
大军归来，百姓们夹道欢迎。
顾亦寒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冷肃的铠甲威风凛凛，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整个人严肃冷沉，如黑暗中的煞神。
就算是这样，也还是架不住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对他投去爱慕，敬佩的眼神。
顾亦寒内心有点儿烦躁，这次的战争本来大周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死去的那些英魂，都是大周的战士。
皑皑白骨，血流成河，死去的人尸体都收不回来，活着的却接受千人尊敬，万人朝拜......
真是可笑可悲！
顾亦寒突然间加紧马腹，马儿嘶吼一声，铁蹄哒哒哒地跑起来。
周围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瑞王的表情不太好，他们惊恐又担忧地听着马蹄声远去。
顾亦寒直接到了宫门口，没有等着通传，他径直往大殿里面走。
薛公公急忙对着顾亦寒行礼，“瑞王爷安好。”
顾亦寒没有理会，推开了书房的门，皇上正在批阅奏折，看到顾亦寒，一点儿都不意外。
大军进城的时候他就得到消息了，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这么快。
皇上放下狼毫笔，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叫了一声，“阿寒，下次在京城不要骑那么快了。”
顾亦寒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
皇上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有推辞，看着他跪在地上回禀，“皇兄，城池已经收回.......”然后自己慢慢地站起来。
“皇兄，我回去了。”顾亦寒转身。
皇上还没来得及说话，顾亦寒一只脚已经踏出去了，皇上赶紧开口，“阿寒，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吧。”
顾亦寒头也没有回，“你们自己吃，我吃不下。”
看着顾亦寒的背影消失，皇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何必呢？”
薛公公上前，帮皇上添上茶水，“皇上，皇后娘娘那边来人了。”
“摆驾。”皇上看看还没有批阅晚的奏折，再想想顾亦寒刚才的状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薛公公，你说阿寒这性子是随了谁？”
薛公公看着也难受，“皇上，王爷心里难受。那些士兵都是他一个个训练起来的，走一个都不好受。”
皇上没有再说话，只是微沉的眸子更加深不见底了。
顾亦寒回到王府，影二就站在门口，每到这个时候，王府里都一片死沉。
“王爷。”影二行礼，“王爷，热水准备好了。”
顾亦寒没有理会，径直往房间里走，一脚踹开门，“所有人都不要打扰本王。”然后啪嗒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影二碰了一鼻子灰，转头对所有人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王爷。”
下人们都恭恭敬敬地应下，他们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每次王爷打仗回来都是这副表情，气压低沉得可怕，谁这时候也不敢犯忌讳。
顾亦寒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把所有能拉上的窗帘都拉上，屋子里面昏暗无比，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靠在床边。
头埋在膝盖里，让自己的脑袋放空，尽量不要去想。
可是不管他怎么做，那一幕幕还是浮现在他脑海中。
顾亦寒猛地起身，拉开门，“王爷。”守在门口的影二惊讶地叫出声。
顾亦寒像是听不到一样，快步冲出去，翻身上马，然后冲了出去。
影二都来不及反应，他赶紧召集王府的影卫，顾亦寒现在情绪不对劲，一个人出去，很可能出事，“快跟上去，但是不要跟得太紧。”
顾亦寒骑着马往城外跑，耳边簌簌的寒风吹过，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知道跑快一点儿，再跑快一点儿。
他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就是不想待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黑夜到黎明，顾亦寒不知疲倦地策马狂奔。
终于，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运动量，倒在了地上，顾亦寒看着即将破晓的东方天际，运起轻功往前走。
在下一站朝廷换乘的地方换马继续前进，三天两夜，顾亦寒终于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地方。
天空阴沉沉的，冰冷的寒风吹在脸上已经没有了直觉，顾亦寒看着熟悉的大门，火红的灯笼，缓缓地勾起嘴角，然后身子慢慢地倒下，重重地从马上跌下来。
门内的人听到声音，打开门，就看到倒下的人和刨着坑的马，吓得他们大叫，“管家，管家，你快出来。”
管家快步走出来，就看到一声铠甲，蓬头垢面的顾亦寒，“快，快。”管家催促，“快去告诉三小姐，快点儿。”
“好好。”
小厮跑得太着急，不小心摔了一跤，可是他顾不得磕疼的膝盖，爬起来继续跑。
赵依琼出来的时候管家已经把顾亦寒扶了起来，看到他的模样，她吓了一大跳，随即涌上来的就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她扶着顾亦寒另一边，“把他送到我院子里去。”
“是是。”管家赶紧应答。
在管家的帮助下，人总算放到了一楼客房的床上。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其他人也来了，还有已经睡下又重新爬起来的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担忧地站在客厅里。
本来空荡的地方被占得慢慢地，显得逼仄狭小。
赵依琼此时没有多余的时间应付其他人，“霜雪，先让大家回去休息，明天我再解释。”
霜雪出去不久，所有人陆陆续续离开了。
方氏走的时候，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随即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
赵依琼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人，冰冷的铠甲摸上去几乎冻手，胡子拉碴，不知道几天没有收拾了。
赵依琼小心翼翼地解开铠甲，想要帮他换下，可是顾亦寒突然间抓住了她的手，禁锢住她，让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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