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
予穠的话打乱了公主灵的思绪，她转头静静地看着予穠。
“若问我这辈子最想带你去的地方是哪儿，那便是安平王府”，予穠的喉结上下蠕动，声音温润而温柔，
“在那里，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安平王妃，我只要一回府，就知道你在我府中等着我，不怕你笑话，那里虽平淡而乏味，却是我一生心之所向。”
灵儿略略低头，唇角含笑，“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不止一次地，没出息地想让时间永远停在那时候。”
“灵儿…”，予穠眼中盈盈闪着泪光，那是最无奈最坦然最无法掩饰的脆弱，“最后，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
北真和圣朝距离如此之近，再加上旧国真国曾经附属于圣朝，经年发展下来，两国的交界分割处民风的差别十分不明显。
被同化的北真人和圣朝人和谐地在一起做生意过生活，就连景致也相似。
过了热闹的集市，耳边便瞬间没了市井喧嚣杂乱的声音，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脚下，因着正值观景的好时候，便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在登高望远。
予穠带着灵儿和一队便衣侍卫沿着一条小山道绕到山的后方，顺着山沟和溪流一直走啊走。
走到脚也软了，背也驼了，耳边再没了一丝人的声音，才入了一方山洞。
山洞伊始十分狭窄，再往内是一片内湖，坐小竹筏再往里行便是一方直耸的峭壁。
予穠示意侍卫上前，其中有一人便顺着岩壁摸索，摸索了好久，竟在石壁上寻到了一个可以放下半只脚掌的凹陷！
他尝试着踏着凹陷找寻另一个凹陷，就这样向上攀了四次，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把一块看起来寻常的石头朝里一按，整个内湖就如同沸腾了一般，湖水拍打岩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岩洞。
灵儿本就害怕这种暗无天日的岩洞，更怕深不见底黝黑黝黑的内湖，如今湖水翻腾起来连带着小船都摇晃起来，吓得她几乎当场晕厥过去，只能死死地站在船的正中央，几乎要把指甲嵌到予穠的肉里去。
“别怕…”，予穠轻轻拍了拍灵儿的手，“只是我们先人设置的机关而已。”
待那个寻机关的人安全回到船上后，灵儿才发现整个船已经在刚刚的水位的下方，“水在慢慢褪去？”
予穠点了点头，“大约半个时辰就能到底了。”
予穠说的真没错，水位下降得虽然快却几乎难以察觉，跟灵儿想象中盆破了一个洞的那种下降的方式并不相同。
待到船不再摇晃，灵儿便下了船，原本以为河底会很湿滑，却不尽然，河底确实是有一些东西，踩上去像厚厚的毯子一样，却一点也不滑腻。
因着侍卫举的火折子光线昏暗，也没法看清楚究竟是什么神奇的东西，随着予穠沿着河道走了几步，便看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通道口，一行人便又进了通道。
这是很宽敞的通道，和刚刚的山洞口不同，明显是人工修建出来的，没走几步便是向上去的石阶，灵儿边走边拉了拉予穠的手，“刚刚那些褪去的水一会儿会涨回来么？”
“会的，会涨到原来的水位，掩盖我们现在正走的密道”，予穠把灵儿的手握紧，“累坏了吧？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灵儿唇角含笑一边摇头一边在心里感叹予穠族人的智慧。
再走差不多二十几阶，眼前便豁然开朗。
灵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几乎失态，用言语几乎无法描述眼前的光景，如果非要一个她认知的事物来比拟她看到的一切，那她只能想到一个传说中的地方，东海龙宫！
“我们…”，灵儿轻轻发声，生怕会惊扰了眼前的一切，“我们现在在湖底以下？”
予穠示意侍卫在入口守着，兀自拉起灵儿的手，轻声道，“这是我先人发现的地方，是在湖底以下，他们又找了这些可以发光的宝石，在这里修建了我们真族人的陵寝。”
灵儿在一个正在发光的石墩前站定，抬头看了看予穠的神色，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碰触一下，那石墩像是有生命一般，被碰触的区域呼地一下暗淡了，良久以后才慢慢重新恢复到原来的亮度。
“好神奇的石头！”，灵儿眉心一动，疑惑地看着予穠，“不过，既然是你们真族人的陵寝，那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予穠唇角含笑，向远处更亮的地方指去，“这里有个祭坛，但凡是我北真王妃，是一定要在这里祭拜祖先，认祖归根的。”
“我…”，灵儿往回拉住予穠，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答，低眸轻声说道，“我…你明明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又知道我刚刚生了别人的孩子，我又如何有脸面去拜见你真族的先祖…”
予穠轻轻把灵儿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许是在地下的缘故，她的手有些发凉，“不论世事，只论本心！更何况，你从未与我和离过，那在凤平以外之处，你便永远是我的妻子，除非…你本就不愿与我生同衾死同穴。”
灵儿忙把手遮在予穠唇上，以免他说出更不吉利的话来，“你明明知道…我愿意的，还这样说…”
从未见过那么明媚而温柔的笑容洋溢在予穠的唇角，他拉起灵儿，迫不及待地向祭台冲去，一如少年终于得到了自己期盼多年的心之所向。
跑动起来带动的风在灵儿的脸上轻轻拂过，若是知道自己身处湖底，那这是一种十分诡异而神奇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去猜忌眼前正在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不想要醒来的梦。
祭台明亮如白昼，无数宝石闪耀的光芒通过特定摆放的水晶的折射把祭台和周边的一切都点亮，和周遭的昏暗相比更添了几分神圣和庄严。
穹顶之下，公主灵跟着予穠双双持酒杯跪拜敬天，把第一杯酒撒向天际。
再持酒杯跪拜敬向祖先，把第二杯酒洒在黄土之上。
复又持酒杯相互对拜，在有情人灼灼目光下相对饮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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