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最是漫长。
夏小娴觉得很奇怪。
要在以往熬夜通宵她是绝对不行的，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眼睁睁的盯着手术室的门，李国庆让她回病房休息都没有。
倒是杨思华带着妮妮在病房里睡着了。
“妈太累了。”夏小娴小声说道：“又累又担心还心疼钱也真是难为她了。”
是啊，一辈子都是以男人为天，男人突然间倒下，她自然是毫无主张。
她们这一个时代的人真的很苦的。
没有文化却很温柔贤惠，不管什么时候考虑最多的是家庭是儿女。
夏小娴靠在李国庆的怀里，闷声说嗯。
是了，这家伙一直开车，跑上跑下的肯定也累了。
“要不你回病房休息一下吧，天亮了就将妈和妮妮送回去。”夏小娴道：“你要开车，要注意安全的。”
“等爸出了手术室再说。”李国庆还是很担心，毕竟年纪这么大了，这要是……
没有万一，一定要好好的。
他心里不停的祈祷。
怀里的夏小娴说老妈累，她又何偿不是呢。
每隔一段时间还要给夏小娇回复信息通报一下情况。
她还给依依打电话说了情况，很抱歉的说估计耽搁的时间久，要不让依依另外找一个人替她。她就暂时不上班了。
电话那端的依依愣了一下，然后说等叔叔情况稳定了再说。
第一份工作是她被人裁员了，第二份工作就要因为这场意外泡汤了。
李国庆很明白，夏小娴其实挺珍惜这份工作的。
虽然说工资不高，但是她觉得挺好的，照顾妮妮兼了工作，上哪儿找这样的好事。
而且，她还说觉得听人喊一声夏老师，责任感油然而生。
她十分肯定的说，这样下去，自己越发像个老师，而在和妮妮的教育上也会更有耐心。
改变是无形之中的，但是李国庆也能感受得到，夏小娴变得没那么情绪化了。
以前一点就能着的性子完全变得温和了。
这样的一份工作说没就说了，他都有点遗憾的。
可是，谁让遇上这场意外呢。
人生处处有意外，谁也不知道明白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而作为夏家长女，她是有这个责任的。
所有一切也得她来扛。
李国庆想接过她肩膀上的担子，却又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挣点钱，在经济上压力减轻一些。
是以，他压根儿就不敢请太长时间的假，顶多轮休调换两三天，回去以后等待他的将是半个月之久连续上班。
两人正说着话，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李国庆扶着夏小娴快速上前。
“手术很顺利，不用担心。”医生道：“接下来六个小时不能让病人入睡，要一直喊着他才行。”
夏小娴是不懂这些的。
反正，医生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能喝水，渴了只能用棉签沾点水在嘴唇皮。
再难的还是要不能让老爸入睡。
别的不说，她都在天亮了的时候想睡觉了。
“睡吧，我来守。”李国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不相信你老公？”
信倒是信，只是觉得他也是一个人，不是铁打的。
“等你睡好了我再睡，再来换班。”李国庆道：“下午送妈和妮妮回去也行。”
杨思华是在夏红阳下手术台时醒来的，这会儿坚持她守。
“我们老年人没什么瞌睡，我会喊着你爸的，不让他睡过去。”医生护卫再三交待不能让病人睡着了，说是睡着了可能就醒不来，这话让他们谁也不敢吊以轻心。
最后李国庆和夏小娴都没抵得过妈说的话，双双趴在病床前睡着了。
“嗯。”夏红阳发出声音。
“怎么了？”杨思华紧张的问：“是不是伤口疼。”
“伤口不疼，想喝水。”夏红阳觉得好遭罪啊，嘴巴都干得张不开了，舌头都打不转的感觉。
“不能喝，我给你沾一点。”
“老头儿，别睡着了！”
“嗯，没睡。”
“老头儿，老头儿！”
“你别一直喊，我不想应。”
“不行，你不应我就怕你睡着，你必须要应的。”
……
迷迷糊糊的，夏小娴连眼晴都睁不开依然听着爸妈的对话。
强迫自己抬头看两眼，又将头趴在了枕边。
还没容得她多睡一会儿，天亮医生查房了。
象征性的说了几句，然后走了。
这边就该安排早饭问题了。
“我去外面买一点就行。”李国庆道：“你们要吃什么？”
“就馒头和稀饭吧。”杨思华清楚得很，一出门吃喝拉撒全都要钱，更不要说睡在病床上的老头儿这次的开支了，能节省就节省一点。
“你买什么我们吃什么。”夏小娴觉得李国庆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白搭。
老妈的节俭不是一两天了。
就像半夜买了面包牛奶，每一样她都要问一下价格，然后默不作声。
不用说，又是在家里心疼钱了。
“哎哟，哎哟。”一个五十开外的男子一边叫一边进来了。
“你这手咋了？”杨思华一见吓住了：“还在流血！”
“才刚处理了，血流得少了。”男子道：“今天倒霉，锯木材锯在手上了，中间三个手指头都没了。”
啊！
见过血，没见过血淋淋的现场。
鲜血已经浸染了纱布，血滴在了地上。
看着……太让人惊悚了。
“断手指捡了吗，应该可以接上的。”李国庆关心的问道。
“拿来了，医生就是说要接。“男子道：“等会儿检查结果出来了做手术。”
正在这时候，医生来了。
“你们家属去交预交费。”医生道：“我这边等检查结果，等会儿安排手术。”
“医生，我这一共得花多少钱？”男子连忙道：“我没买新农合，一分钱都报不了，全是我自己掏腰包，钱多了我拿不出来。”
心疼钱是这些老年人的共性。
“准备一万左右吧，还要看情况，也有可能接上成活不了也有可能。”医生道。
意思是一万块也有可能白搞？
“那我不接了，就这样，你给我止血就好，我不住院了。”男人差点跳了起来，一万块还看不到希望，他干脆就成三个断手指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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