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斯沉默了好一会，林潜都想劝他不想说不用说时，克雷斯开口大致讲述了他和法炘之间的事情。
“所以，你打败过他一次？”
“那不能算是胜利。”
“你就是赢了。既然如此，他...不服气？”林潜本想问为什么法炘跑出来了，但是看克雷斯状况不对，他中途改口。
“不知道，我将他逮捕后没有和他交谈过。”克雷斯顿了一下，“我准备把他转交给师姐，但中途出了意外。”
“怎么了？”
“他假装陷入假死状态，我把他放出来时被偷袭了。”
“抱歉。”林潜说道。
“为什么道歉？”
“我让你受伤了。”
“这与你无关，是我…是我的问题。”
“克雷斯，如果你继续责备自己，那我就继续责备我。”
克雷斯盯着林潜看了几秒，然后转过身。
林潜伸手搭上克雷斯的肩膀，“克雷斯，你得去用那手术台一样的东西治疗一下。”
“我还能战斗。”
“克雷斯！”林潜深吸一口气，“你在进入异形之海前想和我说什么？”
“我说过没什么。”克雷斯准备离开，但林潜一句话让他停了下来。
“你师姐和我说了些事情。”
克雷斯停下脚步，顿了好一会才回应了一声：“哦。”
“她告诉我，拔出审判剑的要求是相信自己。”
克雷斯很想扭头说一句别开玩笑了，但还是控制住自己。“你真的相信？”
“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在面对任何困境时做出的选择，不会害怕失望与失败，不会害怕自己没有及时赶到，不会害怕自己所做的事情会导致灾难。是的，我相信这样的人能拔出审判剑。”
林潜走到克雷斯面前，他看不到克雷斯的眼睛，但他能让克雷斯看到他的眼睛，“我们一起把审判剑拔出来过两次，是因为我们当时相信对方。至少我愿意相信这个解释。”
“而我现在也愿意相信你，克雷斯。”
“当时，面对金龙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那句？是指下一个适能者是你那句吧。”林潜拿出进化信赖者，“说实话，当时我没怎么多想。或者说，当时我还能想些什么，说些什么。”
“现在想来，或许有三个原因吧。你说过，宇宙中能够靠自己巨大化的人是凤毛麟角的，对吧。”
“光是希望，它给予了绝境中，挣扎着生存下去的机会。这道光直接抹平了种族之间的差距，天赋的差距，不仅给了我战斗的机会，还给了我一个变得更好的机会。”
“这种机会，任何人都应该拥有，任何人都值得拥有。”
“我不理解你所谓的天缺是什么，但如果你只是缺少这么一个机会的话，我想帮你。”
“至于第二个原因，或许是因为害怕吧。”林潜苦笑一声，“我害怕后继者承受像我一样多的痛苦，我害怕后继者无法比我做得更好，与其交给命运，不如我直接给你。”
“我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能做得比我好。”
说罢，林潜又笑着开了个玩笑，“而且，当初我是被这东西逼着去和异生兽战斗的，所以它应该也能逼着你去和异生兽战斗。有你在，地球应该不会出事。”
“而最后一个原因…”林潜扭头看向窗外，“我相信你能听出来，那句话有交代后事的意思。希佩尔不在，在忘川启动之后的现在，你是唯一完整知道我在这里干了什么，又最终以什么样的结局结束的人。”
理念，责任，私欲。
林潜已经说完了，而克雷斯也该回应同等的信任。
“我嫉妒你。”克雷斯说道，“但我不该这样，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付出了同等的努力换来的，我不应该忽略这些，但…闪耀的地方如此闪耀，以至于让人忽略背后的阴影。”
“那种力量…那样强大的力量，我或许穷尽一生都达不到…但这不只是力量的问题。和法炘的战斗，我明白或许我缺少的是心灵方面的强大，但…”
“但是，每当我审视自己的内心，嫉妒，自卑，后悔…我只能看到这些。每次审视内心，我只能越发意识到一点，那就是我不配执行官这个身份，我不配拥有这样的权力与力量。”
“但你没有让心中这些想法干涉行为。”林潜说道，“你控制住了…”
“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所做出的选择，我所做出的判断…当时我有更好的选择，但是我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让所有人陷入困境。”
林潜这才意识到克雷斯之前几次递出审判剑时心中绝非平静，在几次失误之后，责任让他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随之而来自卑把他伤的更深。而鉴于拔出审判剑的条件，克雷斯越发没有资格拔出审判剑。
林潜想要安慰克雷斯，但他很快意识任何安慰在此时都无法起作用，而且他也无法说出那些安慰的话，因为他自己也做不到。“看起来，我们都得变得更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其他人。”
“克雷斯，你说过能靠自己巨大化的人在宇宙这个尺度上是凤毛麟角的，执行官是为了防止那些能够巨大化的人搞出巨大破坏而存在的。但从我的经历来看，有很多人就算不能巨大化也没有放弃战斗，有很多人想要战斗，却没有能力。”
“我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我能感受到，他们想要帮我，但因为能力有限，受限于人类这个种族的极限他们做不到。所以我还是在为了那些无法战斗的人战斗，为此，不论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变得更好。”
“这就是你的觉悟吗？”克雷斯沉默片刻，“法炘，他应该不会与梅菲斯特为伍，要么梅菲斯特使用某种方式控制他，要么他们达成某种合约。”
林潜露出微笑，“你有办法吗？”
“我有法炘的砍刀，他不会放弃这个，我们可以尝试通过这个把他钓出来。”
林潜了然，“如果他不出现，就说明他们没有达成合约，那就只有两种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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