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曹县令被推到闹市时，闹市里瞬间安静下来，静寂只维持了相当短暂的一点时间，紧接着，便掀起了愤恨的狂潮。
石头、树枝、臭鸡蛋、烂菜叶……一股脑砸了上去，拖着曹县令的侍卫只能暂停行走，以防被殃及池鱼。
不知哪来的一盆脏水泼在曹县令身上，将曹县令浇了个透心凉。
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张含怒的面孔，仿佛恨不得将她活生生打死。
曹县令想大骂贱民，想把这些人通通关进大牢里，一个臭鸡蛋砸在她脸上，她从幻想中清醒了。
她意识到自己正戴着镣铐。
“狗官，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该下十八层地狱！”
“曹狗，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应该被千刀万剐，你应该被剥皮抽筋！”
“苍天有眼呐！”
“……”
无数的怒骂声包围了曹县令，她开始害怕起来。
她缩着脖子垂着眼睛。
她想立即晕过去。
楚摇光也听到了那些悲恨的声音，忍不住幽幽叹息。
群众的怒火好不容易平息了些，楚摇光被明芝拍了拍肩膀，示意时辰差不多了。
楚摇光看了一眼人群中央的曹县令，抿了抿唇。
明芝蹙眉：“殿下？”
楚摇光闭了闭眼，又睁开，冲行刑的刽子手点了点头。
刽子手提起刀身黑亮的鬼头刀，手起刀落。
伴随着激烈欢欣的喝彩声，一个脑袋掉落在地上。
楚摇光眼睁睁看着，面色瞬间苍白。
她感受到恶心想吐，但明芝还在她身边，她不想露怯。
但生理反应没有那么容易控制。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无法克制，小跑到角落，扶着墙角干呕。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实的杀人场景。
还是她自己下的命令。
“殿下。”明芝惊讶地叫了一声。
楚摇光摆了摆手：“我没事，我就是有点犯恶心，很快就好了。”
明芝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难受了一会儿，楚摇光好了一点，转过身来，冲身侧的明芝挤出一抹笑容。
明芝递上了一方手帕。
“多谢明大人。”楚摇光接过手帕，擦了擦嘴。
她不知道她此刻的面容十分苍白，还对着明芝笑：“大人不会觉得我丢人吧。”
明芝摇头：“若殿下不能适应这样的场景，可以同我说一声，不必过来。”
楚摇光讶异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多谢大人体谅，但我总是要学着适应的。”
她不可能一直困在她穿书前的世界，固守着现代的规则和秩序，她总要在这个世界成长。
明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点了点头。
砍下的头颅被侍卫挂在木头竿子上，以保证丁县的人都能看到。
楚摇光看了两眼那挂上去的脑袋，又很快转移了视线。
热闹结束了，百姓也三三两两离开了。
“幸亏三皇女来丁县巡查了，不然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救苦救难啊……”
百姓的议论声传入耳朵，楚摇光摸了摸鼻子，目光闪烁。
有侍卫来禀：“三殿下，有百姓想拜见您，感谢您的巡查。”
楚摇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了几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和一个熟悉的年轻人。
是李英娘。
精气神看起来比刚救出来时好多了，眉眼间透着轻松和快意。
她别过头，连忙摆手：“算了算了，这本就是该做的，让她们回去吧，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侍卫应是，退下了。
楚摇光和明芝并肩离开闹市。
走着走着，楚摇光忍不住道：“你都知道了吧？”
明芝回以疑惑的眼神。
楚摇光轻声说：“我故意找人宣扬，说什么三皇女杀了贪官污吏，造福百姓，正义无私，是天大的好人。”
否则她的名声不会传得那么快。
但明芝一向聪颖，应该能察觉出来这流言的出处。
明芝点头：“但说得也没错啊。”
楚摇光怔了一下，又小声嘟囔：“你不会觉得我是个贪恋名声的虚荣之辈吗？”
“这有什么，谁不希望自己有个好名声，”明芝笑了，“你才十八，有些小心机、小野心再正常不过了，若真一点私心私情都没有，那才教人担忧害怕呢。”
楚摇光听了这席话，认真道：“多谢大人。”
明芝道：“三殿下聪颖果决，来此做了许多事，这都是实打实的功绩，只要不过分夸大，无论怎样宣扬都不为过的。”
“好了，咱们该回去了。”明芝拍了拍楚摇光的肩。
楚摇光点头，和她一道离开。
她觉得，明芝比刚开始的时候温和亲切了许多。
查抄唐府的时候，只查出了一万两白银并一些杂七杂八的绫罗首饰房产商铺。
甚至不及查抄曹县令来的有价值。
在楚摇光表达了疑惑后，明芝道：“账本上有记录，她滥征赋税、贪污受贿的银钱有八成流向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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