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沙桐的冷言呵斥，服务员连忙谄笑着点头哈腰，扭身出去通知上菜。
陆八民看着爷三人的拙劣表演，心里不禁一阵鄙视。
什么东西！拿腔作势，人模狗样的，跑这里来耍威风给谁看？！
坐在他旁边的聂枫像是习惯了沙家人的嚣张做派，悠闲地背靠着座椅，含笑不语。
陆八民免不得对聂枫的定力心生敬佩。
相对于他，陆八民觉得自己还是缺少锻炼，心境依旧没成熟到坦然自若的程度。
由于老者的到来，房间气氛少了刚才的随意轻松，就连沙桐说话也对这位沙局父亲察言观色。
倒是沙志刚没什么太大变化，服务员端上各道美味佳肴后，他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老者身边的两位旗袍美女，很熟练地在他眼神的示意下，频频为他用特制的银色筷子夹食菜品。
就见旗袍美女夹起菜肴，轻挽玉臂，送到老者嘴边，素手微张，托在老者的嘴巴下面，好似生怕菜品跌落，沾污了老者考究的丝绸上衣。
旁边另一位旗袍美女，在老者每食用三次菜品后，便端起玉质高足酒杯，送到老者嘴边。
老者轻抿一口后，旗袍美女用另一只手里的丝绢手帕轻轻在老者嘴边擦拭一下。
老者喝的酒不同于陆八民等人喝得酒，是由会所一名好似管理者的中年人特意送来的酒。
在旗袍美女往酒杯中倒酒时，陆八民特意看了一眼，酒呈浓褐色，应是使用多种名贵中药材泡制的药酒。
至于这种药酒能起什么作用，从老者始终放在餐桌下面的胖手，和两侧旗袍美女不时秀眉微蹙，偶尔又朱唇抽动的微表情来看，陆八民自然也能猜到个八九。
老色胚！
想到沙志刚几次在包间的肆无忌惮，再想到沙桐对待史秀娟的态度。
陆八民心中不禁又是一阵鄙视。
这特么真是祖传的手艺，祖传的德行，一窝子没一个好玩意儿！
老者话很少，沙桐和聂枫也只是尬聊几句，沙志刚更是满头干饭，时不时来一大杯酒。
这酒局若是如此下去，陆八民还真有了起身逃走的冲动。
这时，老者扫视了一下众人，清了清嗓子。
众人立刻放下筷子和酒杯，正襟危坐，等候老者开口。
“小枫啊，你和沙桐可是光屁股长大的，现在怎么这么生分了呢？
我们一家人吃个饭，竟能吃的这样沉闷，看来是我这个当老人的工作没做到位啊！”
老者终于将胖手从餐桌下抬起，指了指餐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清蒸鱼，说道：“我记得小时候小枫是最爱吃这个鱼的。
今天怎么一动不动呢？日子过的富裕了，难道改了口味了？”
聂枫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咀嚼两下，然后又轻轻吧唧了几下，露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赞道：“沙叔，您说的也在理！
鱼这东西啊，小时候穷，吃不够！现在是山珍海味都能吃腻，自然对这简单的清蒸鱼也就没了胃口。
不过，这个会馆的鱼倒是很有小时候的味道，嗯，非常不错，一定是沙叔点的，沙桐可没您老这念旧的心思。”
老者瞅了沙桐一眼，摆了摆白嫩的胖手，道：“小枫啊！你这就冤枉沙桐了，这鱼还真是他点的，而且是为你特意点的。
虽说这家会馆我经常来，可这鱼还真是没吃过。
就像你说的，山珍海味都吃不过来，谁还惦记这如此普通的鱼啊？
可是沙桐就想到了！
由此可见，你们弟兄二人的情义还和小时候一样。
打闹归打闹，但打闹过后，彼此还惦记着对方。
我记得小时候，你们两人经常在老吕家吃饭，有一次他们家就做了这种鱼。
小枫你特别爱吃，而老吕家收养的那个丫头陆雅婷也爱吃。
老吕家的儿子吕长林又特别疼爱他那个刚从福利院领来的妹妹陆雅婷，所以一筷子也不让你哥俩动。
后来怎么着呢？沙桐这臭小子竟然趁人家吕长林不注意，端上那盘鱼，拉着你就跑出了老吕家。
后来我是听老吕说才知道，你们哥俩当时端着鱼躲在外面公共厕所里，偷偷把一整条鱼都给吃完了。
对不对小枫？这事我没记错吧？”
聂枫和沙桐对视了一眼，瞬间捧腹大笑。
沙桐指着聂枫笑道：“这事我记得，我和枫哥蹲在厕所，不时还有人来厕所方便。
在那些人怪异的注视下，我们哥俩吃的别提有多香了！”
聂枫笑的眼泪都挤了出来，他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指着沙桐道：“沙桐当时就蹲在坑边，边吃还边夸赞。
真香！真特么香！哈哈哈......
那场面，现在想来会觉得太诡异，但当时那顾得了那么多。
好东西能吃到嘴里才是第一位的。”
沙桐依靠着座椅，一副陶醉样貌，他点着头，说道：“是啊！枫哥，你还记得吗？
当我们吃完鱼，回去送盘子的时候，吕长林那个狠小子可没轻易饶了我们，那顿揍，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你可拉倒吧！”
聂枫说着，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继续道：“长林哥揍我揍的最厉害，你可是早早就溜之大吉了！”
沙桐连连摇头，撇着嘴言道：“枫哥！你还不知道吕长林这小子的狠劲吗？他打人下手多重啊！踢我一脚，打我一拳，就够我休养好几天的。
我要不跑，那还不趴床上休息一个月啊！”
沙桐说完，和聂枫又对视一眼，继续大笑起来。
陆八民坐在一边，听他们讲着小时候的趣事，听他们提到父亲和母亲，听他们开怀大笑，而他心里则瞬间一阵酸楚袭来。
沙桐提到父亲时，称呼是吕长林，而聂枫则称呼长林哥。
从两人现在对父亲的称呼来看，沙桐显然对父亲没有什么情感。
而聂枫则稍稍好一些，至少一句长林哥还能说明他还记得吕家对他的养育之恩。
这两个王八蛋，从小到大，一路狼狈为奸，坑蒙拐骗，没少做坏事。
小时候抢父母的鱼，长大了抢父亲的林枫集团，现在被这个老王八蛋召集在一起，估计是想重归旧好，继续为非作歹。
陆八民瞥视了一眼继续畅聊的沙桐和聂枫，忍不住一阵恨意上涌，有了一股掀桌子暴起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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