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端菜上桌，硝子捧着南瓜汤排在最后一个。
甩掉了脑子里五条悟来了要不要跟他结盟的幻想，硝子准备面对现实了。
毕竟，在上一段往事里，坑了她扮演的南希的，不就是五条悟演的那个浑小子埃文吗？
这一次说什么硝子都不要和五条悟沾边了。
长桌上摆满了饭菜，只有原理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原因总是很忙，硝子几乎没在庄园里看到过她的身影，偶尔瞥见，也是她来去匆匆的背影。
今晚更是难得的好机会，黑大衣们在接到什么消息之后，统一的离开了饭厅，至少十分钟内，他们不会回来。
负责看守原理的人变成了硝子最熟悉的洁姬和一个掌管女仆的妇人。
饭菜快上到硝子时，硝子冲洁姬眨眨眼，然后脚腕刻意一歪，将温温热的南瓜南瓜浓汤撒到了前面端牛排的女仆的身上。
她掌握的角度，力度都非常绝妙，少一点都促不成现在的混乱。
在女仆们急忙着打扫训斥时，硝子三五个健步悄无声息的走到原理身边。
时间紧，任务重，给她的只有一分钟，或许连一分钟都不到。硝子一定得说点什么，而说出来的内容，足够震慑原理，或者提醒她。
她好几个晚上都绞尽脑汁的想这个问题，就算每每思路被洁姬的呼噜声打断，她也锲而不舍的思考。
直接告诉原理，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这里，听起来是一个不错的话术，但风险在于，她会被当成疯子扔出去，就像二八分油头男。
要不狠一点，直白的和原理说，那个叫原因的人一点都不爱你，她是疯的，她只爱自己，你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出去，逃离！
感觉也不错，但比起前者，后者的话术致死率更高。
硝子一直没个更好的话术，但机会就在眼前，招着手跟她说，过期不候哦。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像潜意识作祟，硝子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你记不记得？”
糟透了！
硝子在心里懊恼，应该加点前缀的，比如，你记不记得我，或者你记不记得南希。
单问一个记不记得，算个什么事啊。
正当硝子因口误而沮丧，被其他仆人准备抓去训斥时，硝子看到了原理的嘴唇动了动，原理好像在无声的说些什么。
只是，她没有出声，而硝子又没机会细想。
（三）
“硝子，这一次我都帮不了你了。”
洁姬焦急的在狭小的房间里踱来踱去，她的手不停的凌空比划些什么，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
“不会很糟的。”硝子懒懒的靠在堆成山的被褥上，有种一夜间脑子知识尽失的茫茫然。
“你不知道。可恶。你根本不知道那里有多可怕。”
“洁姬你在说脏话喔。”硝子善意提醒却被洁姬怒怒的瞪了一眼，仿佛硝子是一个犯了错却完全不知道后果能有多严重的小孩。
“四层，你知道四层是谁在住吗？”
硝子仰躺在床上，有点想从口袋里摸烟。
这个庄园，一二层属于原理，第三层是佣人的房间，而第四层属于那个可怕的女人。
犯了错的硝子好像被关禁闭一样，被分派到了第四层作为扫地的女仆。
“那里全是黑大衣，没有一个女孩可以依靠。我都不敢想你要是去会发生什么。答应我硝子，千万避着那帮黑大衣。算我求你了。”
“ok，ok。”硝子还是懒散的不以为然。
那帮黑大衣的可怕程度甚至不及五条悟犯浑时的三分之一，硝子感觉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处理，前提是他们最好能遵守一对一的公平决斗法则。
上岗第一天，硝子就深感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倒也不是黑大衣们围剿她，而是冷。
冷得她牙齿打颤，冷得她连扫帚都要拿不起了。
外面阳光普照，看起来如此的温暖，可是这一层怎么会冷的眼泪都要结冰了。
被冻出生理眼泪的硝子，握着扫帚随意的拨弄着地下不存在的灰尘。
一个黑大衣从拐弯的一个房间走出来，看她时一愣，不过什么都没说，压低帽檐从她身边离开。
那浓郁的让硝子几近窒息的香水味，呛的她想反呕，可是之中夹杂着的一些味道，又让她忍不住细细寻索。
一点似有若无的铁锈味，还有——
她可以说是金属的味道吗？
摇摇头，她继续漫无目的的耗费时间，和不存在的灰尘周璇。
四层被称为女仆的惩戒还有一个缘故，那就是工作时间的延长。
作为普通女仆时，硝子一天只用工作五个小时。但当她包揽了四层时，她的工作时长被延长到了近乎十个小时。
晚饭饭点都过了，按照庄园内钟声敲响的规律，已近晚上九点。
十点硝子才下班，这剩余的一个小时里，硝子索性坐在了某扇房门前。
她不缺打发时间的办法，卓越的记忆里让她在脑子里藏了许多数独游戏。
随便拎出来一个之前没填完她，她正逐行检查时，一个很轻的脚步声走上了四层。
脚步声的主人停在不远处时，硝子差点要喊出声。
白日里见面讲话都很难有机会的原理，此刻孤身一人，就站在理她五步之遥。
硝子想把前天那句话补全，却看到少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敲了敲面前那扇厚重的金边大门，敲得足够响，但也足够有规律。
三声停一次，她敲了三次，没有离开，却在那里等。
硝子又想说话，只见原理朝她摇了摇头。
她需要安静，安静的等待着里面的人开门。
硝子忍不住揣测门里的人是谁，有没有可能是一个隐藏角色，但第二天的深夜，她看到了从那扇门里走出来了原因。
那个女人她在那，不，应该说，她其实一直在里面。
但是原理每晚都在那等，有的时候会等到十二点钟声敲响，有的时候，等了一个小时就离开。
可唯一不变的，是原因一直在房间里面。
硝子熬了好几个晚上，就是为了确认她的观点，确认她没有看错，原因每个晚上都会回到房间，然后第二天清晨才离开。
简直就像一种由故意忽视催生的冷暴力。
硝子在心中下了诊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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