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杰评议会的办公楼里出来,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向婷婷微微眯起眼,对身边依旧穿着和服的一色慧问道:“一色前辈,不去看看淘汰赛吗?今天可是有美代子的比赛。”
一色慧脸上挂着温和却略带歉意的笑容:“你要去就去吧,婷婷酱。我得先回极星寮,为我们的‘那个’做些准备工作了。”他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向婷婷立刻会意,他们即将面对司瑛士和茜久保桃的食戟,每一分准备时间都弥足珍贵。“我明白。那好吧,我赶去看看美代子酱的比赛,完事后就立刻回来,我们一起研究菜谱。”
“没问题!”一色慧笑着挥手作别,转身朝着极星寮的方向走去,步伐从容却坚定。
向婷婷则加快脚步,向着「月天之间」会场赶去。当她抵达喧闹的会场时,看台上极星寮的伙伴们立刻发现了她。
“婷婷酱,这里这里!”吉野悠姬活力十足地挥舞着手臂。
向婷婷走过去,在神情有些低落的田所惠身边坐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小惠,还在想预赛的事吗?”
田所惠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嗯……让婷婷酱和大家担心了。我、我还是太不成熟了,没能走得更远……”
“别这么说,”榊凉子温柔地递上一杯水,“小惠你已经很努力了。”
“凉子说得对,”向婷婷的声音柔和却坚定,“失败是料理人路上必经的台阶。重要的是,小惠,你有没有从这次比赛中找到自己可以改进的地方?哪怕只有一点点收获,这次经历就没有白费。”
田所惠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稍微明亮了一些:“有的……我看到了和其他人的差距,也明白自己的料理在冲击力上还……”
她的话被赛场上突然传来的一阵狂暴声响打断。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黑木场凉那头红色的头巾如同燃烧的火焰,他正用那双覆盖着疤痕、充满力量的手臂,粗暴地将巨大的龙虾和帝王蟹壳砸碎,动作充满了原始的张力,仿佛一个正在掠夺战利品的北欧海盗,整个赛场都弥漫着他那富有侵略性的料理风格。
“哇……黑木场同学还是那么有气势。”吉野悠姬咋舌道。
而另一边的北条美代子,则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画风。她先将揉好的面团放在案台上醒发,随后便从容不迫地开始处理手边琳琅满目的山珍干货——干香菇、牛肝菌、茶树菇,以及一小把鲜嫩的蕨菜苗,接着是各种肉类。她的动作精准而富有节奏感,带着一种大将之风。
“美代子同学这是要做什么?”吉野悠姬看着美代子开始将猪肉、鸡肉等剁成细腻的肉糜,不解地问,“拉面需要用到这么多肉糜吗?”
“这不是直接吃的,”向婷婷适时地为大家解释,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极星寮众人的耳中,“这是为了‘扫汤’。”
“扫汤?”众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嗯,”向婷婷点点头,目光欣赏地看着美代子的操作,“这是中华料理中制作顶级清汤的关键技法。你们看,她正在用火腿、牛蒡、干菇、竹荪、笋干、牛骨、鸡架、胡萝卜、芹菜熬制一锅融合了山珍与肉骨精华的复合高汤。但这锅汤现在还很浑浊,充满了悬浮的微小颗粒和油脂。”
此时,美代子将一部分冰冷的肉糜倒入沸腾的汤锅中,并用勺子顺着一个方向轻轻搅动。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肉糜在受热过程中,像一块巨大的磁铁,迅速吸附了汤中所有的悬浮杂质,形成一朵朵灰色的“肉糜云朵”。随后,她用细网筛将这些吸附满杂质的肉糜捞出。
“看明白了吗?”向婷婷微笑着说,“这些肉糜就像清洁工,把汤里的杂质都‘扫’干净了。为了达到极致的清澈,这个过程往往需要重复好几次,用不同种类的肉糜进行精细吸附。”
“原来如此!”丸井善二推了推眼镜,恍然大悟,“这让我想起法式料理中也有类似的技法,通常是通过加入蛋清和肉糜,有时甚至是动物血液,在加热过程中让杂质凝结浮起,然后撇去浮沫,过滤出清澈的汤底(Consommé)。”
“没错,”向婷婷赞许地点头,“丸井君说得对。东西方在追求极致清汤的理念上是相通的,只是具体使用的‘吸附剂’和操作细节各有千秋。中式的‘扫汤’更注重用不同肉糜分次吸附,以求风味的最大保留;而法式的澄清则可能借助蛋清或血液的凝固特性。最终目的都是获得那极致清澈却又风味饱满的汤底。”
果然,美代子又进行了第二遍,甚至第三遍的“扫汤”。最终,她将经过多次吸附的汤汁,用专业的厨房用滤纸进行了最后一遍过滤。
当那碗汤被倾倒入拉面碗中时,极星寮的众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惊叹。那汤色,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却又泛着动人的金黄色泽,宛如一块流动的琥珀,光可鉴人,几乎能一眼望到碗底,不见丝毫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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