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之后，孟辉有些颓然：“降价吧，降价起码还能赚点钱，要是客户都没了，咱们这厂就真的办不下去了。”
林正南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家一起把价格咬住，都赚钱不好吗？”
程向阳苦笑：“新产品想要打开市场，要么药到病除，要么就是价格战，咱们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冲击。”
“降价到4元，你们都赞同吗，不赞同的举一下手。”
话说到这里，程向阳看向场中几个人，见大家都没有举手，点头。
“那回去就改一改定价，每支4元，再加上原材料涨价，我们还有将近两元的利润，只要他们能不变进货商，继续进我们的药膏，我们的收益还是有的。”
众人只是点头，谁都没有说话。
程向阳转头看向秀云：“秀云，你的提成恐怕也要缩减一些了。”
秀云苦笑着点头：“当然，大形势就是这样，我理解的。”
江春花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她才开口：“我们厂一直就是烫伤膏和驱虫粉，现在市场已经对我们不利，大家在外面来回跑市场的时候，最好还是看一看有没有别的新项目可以做。”
这话说得众人眼前一亮，瞬间又对未来有了那么一点希望。
只要能发现新项目，甚至再花高价买下新秘方，他们的厂，就有机会再重回以前的辉煌。
各自回家住了一晚，大家就回了市场。
程向阳也开始了自己的忙碌。
但是让大家有些意外的是，他们降低价格的时间有些晚了，就算是他们降价了，有一些一年合同到期的医药公司，就选择了别家的药膏。
扩大了范围，降低了价格，他们还是失去了一些客户。
这一年销售量，他们自己都觉得是意料之中，却又难以接受得低。
每个人都做好了这一年收入极低的准备。
但是他们也不想放弃，都在市场上来回奔波着，就想要再多卖出去几支药膏。
中间回厂开会的时候，大家看起来都很疲累，不像是以前每次回来都精神满满的模样。
“向阳，我们今年可能连一个亿都挣不了了。”
林正南哭丧着脸。
程向阳拍拍他的肩膀：“挣多少算多少吧，我们也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做出来点别的。”
“就算是一人分一百万，不也比着在外面做业务员强吗？”
这话倒是安慰到了林正南和孟辉，两人点点头，随即又想起来什么，脸上终于挂上了笑容。
“这次我回来遇见周宇了。”
林正南小声说着：“他问我我们厂里还要不要业务员。”
“我说不要，我们几个人就够了，没必要再把钱往外分，向阳，你是不知道，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他脸色有多难看。”
“其实好好想想也是这样的，我们就是有了那一年的辉煌，搞得我们的心里预期太高了，后面的钱就觉得太少了，实际上比起来别人并不少了。”
“不过这段时间在外面真的是废寝忘食了，我想回家歇一天。”
程向阳笑着拍他：“说得就跟咱们厂压榨你们的劳动力似的，不是每次回来都放假吗？”
“对了，车间我又停了四条线，现在只有三条线了，三条线暂且就足够了。”
孟辉和林正南没有再觉得丢人，只是点头：“行，今年的形势这个样也不适合留这么多人，就这样吧。”
大家笑着散去，一扫先前的颓废。
程向阳也收拾了东西，去车间转了一圈，叮嘱了李有财几句，便跟江春花一起去看魏老爷子。
魏老爷子正在听戏逗鸟，最近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只纯黑色的玄猫养在院里，这几天这猫盯上了老爷子的宝贝画眉，老爷子只能天天蹲在院里看着，以防猫和鸟打架。
见老爷子一手抱着猫，一手提着鸟笼子，看着十分孔武有力的模样，程向阳顿时就笑着上前想要给他接过来鸟笼子。
老爷子却没撒手，只是把猫给了江春花，江春花抱着在太阳底下毛色有些泛红的猫去了一边，程向阳笑着在老爷子旁边坐下，熟门熟路的自己泡上茶。
“来来来，老爷子，喝茶。”
魏老爷子小心翼翼地将鸟挂在树上，叮嘱了江春花千万不要让猫过去，这才坐下喝了一杯茶。
“怎么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
程向阳笑着给他倒茶：“老爷子眼厉害啊，我这还跟大家调整得差不多了才来见你，这一下就被你看出来了。”
魏老爷子眼睛一横：“怎么，你大爷我走南闯北，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还想跟我装？”
“遇到了点困难。”
程向阳倚在躺椅上，神色有些疲惫。
魏老爷子这话一出，程向阳就觉得自己绷不住了，想找个人说道说道。
他将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然后才开口：“很茫然，市面上的这些变化让我们很被动，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后的方向是什么。”
“春花说，可以搞点新方向，我这也没有新方向。”
魏老爷子隔着小茶桌，伸手在程向阳脑门拍了一巴掌。
“你就是个傻的，去年你怎么不说？去年知道形势不好，你就应该找准一个客户，想办法把这背后的秘密挖出来，还放着不管，你们几个就是太年轻，经历少了，脑子也不够用。”
程向阳默默摸了一下脑袋。
本来就不够用，还打，还这么使劲。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想要挽回也很困难，你还是听你媳妇的，好好找好新出路吧。”
“但是，老爷子，新出路在哪啊。”
程向阳有些颓然地看着跳到自己身边趴下的猫，伸手摸了一把。
江春花在他们对面坐下，喝了一口茶。
“老爷子，我也只能想到要开发新的项目，但是对于新项目，完全没有头绪。”
江春花笑容也有些苦涩。
她到现在也不敢表现出来担忧，生怕程向阳的压力更大。
魏老爷子哼哼了两声，“到了节骨眼上，还是我老爷子出马。”
“现在对于你们来说，什么东西又贵又紧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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