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刺眼鲜艳的红色。
有着一双狐狸眼的美艳少年穿着大红的嫁衣，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双眼无神，无力坐在铜镜前，任由喜娘给自己梳妆打扮。
点上口脂，戴上凤冠，最后盖上红盖头，少年被人拖着，塞进一华丽的花轿中。
候在外面的太监拖着尖细的声音“起轿——！”
十六抬花轿抬起，缓缓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啧啧啧，真是可怜了这秦国第一美人了，怎么就要嫁给那暴君呢？”
“小声点！不要命了？”
明明是一国君王娶皇后，秦国京城却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连吹着喜乐的人，脸上都是一脸去赴死的惨淡样。
花轿摇摇晃晃，轿子里的少年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十七，解毒。”】洛昀在识海里吩咐道。
六个小时前，他就到了这个世界。
从世界线里扒拉到自己要嫁人时，洛昀眼中风暴骤起，差点将整个江府都碾成灰烬。
十七安抚下来后，洛昀又从世界线里翻出要嫁的人就是时凛，脸色才好下来。
【冕上，你不生气吗？】十七解完毒，小心问道。
【“我生什么气？”】洛昀将盖头掀开，啃着顺在衣袖里拿出的桃子，【“不都是我吗。”】
十七：【⊙(?◇?)？】
【“哦。忘记你脑子出问题了。”】
洛昀语气有些抱歉。
上个世界后面躺平的几十年，洛昀拆除了一些法则的限制，十七自信的想要试，结果越过那条线，记忆又被封印了一些。
现在看来，封印的是每个小世界的身体就是洛昀分灵一事。
十七听完洛昀的话，夹着尾巴自闭的遁走。
“停轿——！”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皇宫到了。
跟随他的江家嬷嬷将他扶下花轿，暗中掐了他一下。
洛昀在心中冷笑，但凡现在嫁的不是时凛，你们整个江家人都死绝了。
甩开嬷嬷扶着他的手，洛昀主动将手递给透过盖头能看见的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
时凛面色阴沉站在宫墙门口，等着接自己的“皇后”。
随行的太监宫女全都战战兢兢，看都不敢看一眼。
眼前这个皇帝，上位的过程可谓是极端血腥。
杀父杀兄杀师杀友，朝堂中被他灭门的官员也有好几户。
他的背后是数不尽的尸山血海。就连此次娶的皇后，也不过是因为朝臣推举皇后人选时，钦天监的一句“江家女不可为后”起了兴致。
向来这个名满天下的秦国第一美人，怕是活不过今晚。
花轿在时凛面前停下，纤细的人影从上面下来。
时凛看的分明，那江家嬷嬷在扶人下轿时，狠狠掐了人一下。
果真有趣。时凛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不都说江家大小姐最为受宠？现在却一个年老嬷嬷都敢欺负？
他倒要看看，这位“皇后”要如何应对。
皇后甩开嬷嬷，将自己的手递在皇帝面前。
冷白皮的肤色，指节修长，指尖还泛着些许粉红。
莫名的，时凛突然有一种想要在眼前的手上留下痕迹。
他伸手牵住洛昀的手，一下将人抱起。
跨火盆，拜高堂，祭天，授凤印......
纷繁的礼节过去，洛昀被送入洞房。
凤仪宫内，偌大的寝殿只有洛昀一人赤足坐在床上。
盖头早就被他掀了，凤冠也取了下来。铺在床榻上的红枣花生桂圆扫到一起。
洛昀又拿起一枚剥开，桂圆皮落在地上。
地上已经堆着一堆坚果皮。
【冕上，你找水泡泡吧。】十七无奈：【再不泡，你这条鱼就快成鱼干了。】
洛昀赤脚下床，拿过桌子上的一枚红枣糕，餍足的吃完：【“放心，问题不大。”】
他最常用的两个相，其中之一就是鲛人。
这个世界原主是条鲛人还真让自己惊喜。
“陛下。”殿外宫人跪下磕着膝盖的声音响了一地，洛昀知道是时凛来了。
两下跑回床边，将垃圾踢到床底下，带好盖头，懒洋洋等着新郎进来。
【冕上你怎么不戴凤冠？】十七问道。
【“戴盖头是情趣，戴那个十多斤的凤冠是受罪。”】
对话的功夫，时凛已经推开寝殿的大门。
还不等他走过去掀盖头，看看这个引起自己兴趣的人是何模样，盖头下的人先出声了。
“谈个交易如何？陛下。”
盖头下的声音清越，分明是个少年的声音。
传闻中江家大小姐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只是那个弟弟同被捧在手心的姐姐相比，连草芥都不如。
“江少爷难道不知，你已经欺君了吗？”时凛眼底的兴味又浓了几分，笑道。
“我不介意陛下以欺君之罪给江家诛九族。”洛昀也笑，“如果欺君之罪不够，还可以再加一个弑君之罪。”
“朕要是诛江家九族，江少爷也跑不掉。”时凛没有去掀盖头，自己拿了张凳子坐在洛昀面前。
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个江少爷想要做什么。容貌一类肤浅的东西，完全可以先放一边。
“让你死，我可有些舍不得。”
“江家小少爷十三年前就死了。”
暧昧的烛光下，少年露在外面的纤细玉足在时凛眼前缓缓化成波光粼粼的银白色鱼尾。几个呼吸后，又变回白的发亮的双腿。
“我是洛昀。”
看见鱼尾的那一瞬间，时凛的呼吸都停滞一瞬。
他迅速找回理智，语气带着不安问道：“你的尾巴，还有其他人看见过吗？”
洛昀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傻子，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自己的安危。
“陛下不问问我是谁？不担心我的居心？”洛昀声音懵懂的问。
时凛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小人鱼愿意告诉我吗？”
十七：【6。】脸皮真厚。
洛昀将十七一尾巴拍出识海，悲伤道：“一条无家可归的小鲛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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