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做了很多方案，却依旧想的头疼。
他希望她能一直快乐，不止生日。儿童节快乐、 圣诞节快乐、元旦快乐，每一天，每一年。
做个永远快乐的天使吧。
他会是最好的信徒。
*
新年的除夕夜到了，街头飘了洋洋洒洒的小雪，地面裹上了一层银色的薄雪，印着城市喜气洋洋的灯光。万家灯火长明，家人围炉闲坐，换上崭新的衣服，浅浅的口袋里塞着满满当当的新年糖果和厚厚的压岁红包。
程朝朝喜欢过年。
A市烟花禁止燃放的法令已经颁布好几年了，但也没那么不通人情。程朝朝全家每年都会去A市的某座跨湖桥面上燃放烟花，这个地方视野好，风景也不错，站在桥面上可以远眺城市灯火，听见桥面下的微微波浪声。所以A市市民都喜欢来这里放新年烟花。
有除夕夜约会的小情侣，也有拿着仙女棒疯跑的小孩，程朝朝带着毛茸茸的手套，头上带着毛茸茸的帽子，呼吸带出点点白雾。她一脚一脚，专注地在地面上踩上自己的脚印，灯光下，是程朝朝和爸爸妈妈的影子。
程知怀点燃引信，飞速跑远，跨年的烟火噌的一声飞上乌黑的天空，盛大的绽放，映亮整片天空。千朵万朵带着人们新年期许的烟火，不止绽放在头顶绚烂的天空；也在脚底波光粼粼的湖面；也绽放在程朝朝的眼底。
她不免笑得眉眼弯弯，眼睫上落雪。
周越楼站在人群之外，倚着桥面的栏杆而立。湖面的江风携带着细雪铺面而来，吹的他羽绒服帽子上的绒毛微微而动，他收回落向远处的目光，看向头顶烟花。
13岁的程朝朝并不知道，那一年漫天的烟火，有一朵，专门为她绽放。
*
除夕夜的大雪越下越大，从薄薄的一层，再到渐渐没过脚踝，再到渐渐没过程朝朝的小腿肚。她在守岁的灯火中，带着手套堆她的小雪人。
看着自己精心完成的大作，她有些遗憾。诚然，程朝朝一向没什么艺术细胞，眼前这个雪人的身体算不上圆滚滚，只能说是一种崎岖不平的难看。
扫视了两圈隐于黑暗的深夜，程朝朝终于揉着冻僵的双手，打开自己的家门，关门之际，她又偷偷从门缝露出一双眼睛。
远处什么也没有。
她兴致平平地关了门，走近屋内的温暖舒适。
第二天，丑不拉几的小雪人被认真带上了毛茸茸的帽子，红彤彤的围巾，两个当作手臂的树枝上还带了一双手套。
这是哪个过路人的杰作？
程朝朝雀跃着拿下手套，惊讶地发现里面居然藏着一个红包。
新年快乐。
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
程朝朝的14岁要到了。青春期的小孩，长起身体像田野里的小麦，到处都是旺盛的生命力。
然而旺盛的生命力往往也带来充沛的情感。因为和好朋友分享辣条而窃喜的手舞足蹈；因为一颗青春痘沮丧的三四天打不起精神；因为做不出一道数学题而偷偷掉眼泪；也因为偷看一本喜欢的小说欢欣到蹦蹦跳跳。
当然，也会有小男孩偷偷摸摸给她送情书，送甜点心讨她开心，这是独属于青春期懵懂青涩的悸动。
他含笑看着这一切，鬼使神差地为她拍下了一张照片。
14岁的生日礼物……是不是送她生命的记录更好呢？
记住她的每一次大笑，也记住她的每一次落泪。也许等她长大的某一天，回头再看到曾经年少的自己，也会颇有感触吧。
旁观是他参与程朝朝人生的方式。站在无人知晓的阴暗角落里，仰望她的幸福，站在那个小孩幸福人生的光亮之下，好像抓住了那个身处无垠绝望的自己。
于是守护她斑斓却如同琉璃易碎的童心，正如同拯救从前的自己一般。
因为淋过雨，所以也会为别人撑伞。
他一点一点缝补那个小孩的遗憾；一点一点，就像把儿时的自己小心翼翼地拼凑了起来。
他没过的生日，没体会过的幸福，没能展颜的欢笑，就让那个小孩替他快乐。
他发自心底的希望——她能永永远远的，能做一个幸福快乐、天真烂漫的小孩。
不必窥见世界的残忍。
不必成长为一个大人。
*
然而这个想法被一只小狗插了队。
春天到了，喵喵总是聒噪的在他耳边乱叫着。周越楼抱起喵喵，沉甸甸的小猫在怀里软乎乎，一摸就翻肚皮打呼噜。
小猫也是会有青春期的。
周越楼偶尔会带着喵喵去学校兜风，给宿舍那群钢铁大汉过把猫瘾。然而，九尾灵猫大人显然不会屈服于愚蠢人类的淫爪。
于是每次一去学校，喵喵就偷摸溜出宿舍，一路沾花惹草，三妻四妾，多少可怜小母猫被迷的神魂颠倒。
于是周越楼也二话不说，带着喵喵去了宠物医院做了绝育手术。
于是九尾灵猫的蛋蛋就这样被嘎了。
小黑猫眼含热泪，粉红的舌头吐了一半，胯下两个威武的铃铛已然被拆下，从麻醉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习惯性抬起后脚，带着伊丽莎白圈准备舔舐伤口的时候，愣了好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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