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就很是平淡了。许归期安安稳稳地长大,摄影、冒险还有写点东西,时不时受点致命伤躺着,再去逗长生玩。
不卜庐水池里的水涨了又消,消了又涨;四季交替,水冻住了又化,化开了又冻。莲花开了一朵又一朵,白先生笔下的药方换了一个又一个。
老爹并没有在几个子女面前过多表现出伤心或是怀念的情绪,家里也没有刻意的去隐藏或是抹去什么,一切都交给时间去慢慢酝酿、沉淀。
许安禾从来没提过让许归期他们几个去蒙德看看母亲的事,他们都不喜欢离别,也更想让活着的人更注重人间,这也是母亲临走前交代老爹的话。
但人曾经留下过的痕迹完全消失了吗?肯定是没有的。
就比如许归期那一手勉勉强强的缝补手艺,就是他姐姐教的,许轻墨又是由母亲教的。
比如这些故事,很多都是姐姐隔三岔五的给许归期讲的。
比如他的名字,母亲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大概是在想老爹什么时候回家?
本来飞远的鸽子又飞了回来,落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许归期开始傻笑起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该死,这故事听起来怎么这么浪漫!
他嗑的很上头。
老爹真是没品位,看看给自家这俩女孩取的名儿多没水平,还是自己的名字好听!
许归期心中的那股自责一直都在,他真的不太敢来见母亲,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磨平了他脑海中母亲的样子。
但还是得来呀,不来不像话,就算有母亲的嘱托在,也总得来看一看。
许归期又想起来,自己吵着闹着来蒙德,大概也有这个原因在吧?
或者说更早?在他十七岁生日那天,许安禾有点喝高了,拉着许归期的耳朵,压低声音悄悄说许轻烟越来越像“艾菲娜”了。
“艾菲娜”,这是谁?
许归期思考了两秒钟,脑海里忽然出现自己坐在一个年轻女人腿上的场景。
心智早已成熟的自己肯定不愿意做出平凡幼童的举动,所以当时的自己挎着批脸,但那个女人的面孔,许归期却记不起来,只看见一片模糊。
回想起来,只感觉到周身暖洋洋的,像是喝了酒。
就算是父母间常以名字互称,但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许归期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老爹在说母亲的名字。
就算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老爹还一直坚持说母亲的名字,反观他自己,对母亲的印象模模糊糊的,像想留却留不住月光,从指尖止不住的流散。
当时他的心就抽搐了一下,绞痛的厉害。现在心里那股灼烧感和当时有些相似,只是减轻了许多,难道自己一直持续在这种心境中吗?
自己这是,习惯了吗?
自己这是,才意识到吗?
原来自己来蒙德这件事,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定下来了,老爹不反对,也是注定的事。
剩下的一切,他的所有筹谋和运作,都是在为这个潜意识里的决定添砖加瓦罢了。粉饰借口,装点门楣,不去撒谎却依旧能达到撒谎的目的,这不是自己一直擅长的事吗?
“许归期,你的骗术高超到不仅骗过了别人,也骗过了自己。仅仅是为了不去正视你内心的想法,你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你真是个懦夫。”
许归期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他把头轻轻搁在墓碑上,感觉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缓缓回归到正常的频率。
冰凉的感觉从屁股和脑袋传来,让他冷静;但心中却涌现出一股温暖的热流,让他在四周的寒冷中保持独立,认清自我。
温暖和当初一样,和他坐在母亲腿上的感觉一样,和他十七岁的时候被老爹拉住耳朵的感觉也一样。
鸽子一跳一跳的走,在周围觅食。其中一只靠近他,歪着脑袋观察了他一会儿,啄了一口他的手。
许归期没感觉到疼痛,挥了挥手想赶走它,没想到那只鸽子竟然扑腾着翅膀飞到他的肩上。
他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没敢动,直到那只鸽子又跳下他的肩膀去周围觅食。
从他来到母亲墓前,只说了那句“久疏问安”,然后就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他想说的话太多了,他想抱怨姐姐在须弥根本就不想回来,想抱怨那几个损友老是欺负自己;他也想说自己得了一颗神之眼,说你的学术后继有人,咱家的厨房也后继有人......
他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平常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现在却如此困顿踟蹰,词语千万却凝不成一言。
他觉得母亲应该知道,应该知道他想说的话,应该知道的……
许归期半跪在那里,轻轻抱住了墓碑。
“母亲”这个词,他念的好难受。
他说出了见到母亲的第二句话。
“爱你,老妈,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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