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你”字打上去，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林清也却没了主意。
【你到家了吗？】
【路上还顺利吗？】
这样的话打在输入框里，林清也看了一会，又删掉了。
她似乎，没有什么立场再去问这句话。
那……
【你考虑好了吗？】
这六个字打上去，林清也也顿住了。
她本来是下定了决心的，她不要顾时晏被她拖累，也不要顾时晏因为见过她的家庭是什么样的而可怜她。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哪怕顾时晏现在跟她说一句“离婚吧”，她也能泰然自若地签下离婚协议书。
就像几个月之前那样。
可是手指停在绿色的发送键上，林清也却久久没有按下去。
可怕的是某一个瞬间，林清也会感受到自己有一种侥幸心理——
万一呢？
万一她早就跟顾时晏交代过家里的这些糟心事，所以顾时晏一开始就有了心理准备，哪怕是昨天见到了，也不会给见过大场面的顾时晏造成什么冲击呢？
“吃饭了。”
曹金莲在客厅喊了一声。
林清也手一抖，那条微信就发了出去。
林清也后脊梁一麻，手忙脚乱地长按了撤回，然后把手机丢得远远的。
坐到餐桌旁，手指尖都在发麻。
和顾时晏的聊天页面清楚地显示了一行小字——
【您撤回了一条微信消息】
而另一头，顾时晏那边同样显示了一行小字——
【对方撤回了一条微信消息】
灰色的，像极了两个人此时此刻的心情。
他眼睁睁看着和林清也的微信聊天页面，顶上的名称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半天也没发送过来什么。
眼睁睁看着那个名称变化又平静。
最后发过来一句，【你考虑好了吗？】
又平平静静地撤回了。
心旌动摇的好像永远只有这个叫做顾时晏的傻子。
而林清也永远平静着做着最让他顾时晏惊心动魄的事。
就像昨天在家里，林清也看起来也是平平静静的，但是出了门林清也就让他好好考虑一下。
就像一年前，他和林清也刚认识没多久，两人的暧昧逐渐冒头。
他本就是处在失意阶段，警方恨不得天天派人跟着他，而林清也正好要出去实习。
“你想去哪？想去律所还是公司？”顾时晏问，“想去律所我可以给你推荐，但是在校生的工资不会很高，也就是一天两百，在A市刚刚够活。”
“但你要是想去公司的话，就直接去顾氏集团法务部，工资我给你开。”顾时晏不知当时自己在想什么，“一个月两万，放在你们在校生里算是绝对的高工资了，到时候你要是毕业了，业务熟练直接进顾氏集团法务部，不想进，有了这个经历也可以去应聘其他的公司法务，起薪不会低。”
顾时晏那时候是真被沈挽意的离开伤到了，对林清也更多像是一种有钱人对金丝雀的态度。
黄金的笼子打造好了，就等林清也自己进去。
可林清也摇了摇头。
“学校有安排到公安实习的，我准备报名去试试。”
“公检法部门？”顾时晏挑了挑眉，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外，“那种实习地点虽说和学校有合作，你要是学校里有什么事情好请假，但是没有工资，一个月也就是给你一两百的餐补。你去律所或者顾氏集团，我也不限制你请假，你学校里有什么事也能随时回来，你何必……”
“我就是想去看看，”林清也平平静静的，笑容浅淡。
“可你不是不想考公吗？”
“就因为我没打算考公，趁着实习的时候去见识见识那里的环境也好，说不定我就改变想法，到时候给自己另谋出路了。”
很多学生是这样的，在学校的时候尝试各种职业，总比出了社会再试错来的成本低。
她这么说，顾时晏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林清也是每次考试都排名前三的选手，只要是她申请的项目，就没有不通过的。
哪怕是去公安这样更偏爱男生的岗位，林清也交了申请，没过多久审批也下来了，林清也是仅有的三个女生之一。
名单下来的时候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公安这样的地方，你们女生过去能干嘛？还不就是干点清闲的文职？当个花瓶摆设而已。”
“哎，也别这么说，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这种清闲的工作，以后找个老公在家相夫教子。”
“别人不说，这个林清也，平时看着挺独立女性的，没想到也是奔着这么个清闲的职位去了，果然女的都一样。”
就连导师也来劝她，“小林啊，女孩子去公安，很难接触到核心的知识的，何况你是学国际法的，又不是学刑法。你师兄就是律所的主任，你让他给你介绍介绍资源，实在不行你去国际仲裁委实习也行，总不好这么耽误自己宝贵的实习机会。”
林清也当时在导师的办公室里，说的还是对顾时晏说的那一套话术，“没关系老师，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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