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许然大声回应卫之琢，附以灿烂的微笑，他微微有些失神。
现在是冬天，外面有点冷，卫之琢在说话时，带着遇冷凝结形成的白气，它在空中升起，聚了又散，像女子为了给家人标志回家的路燃起的炊烟，寄寓着依依心念，卫之琢的脸庞都在映衬下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但那如琉璃般澄澈的眸光，在这瞬刹间，分明胜过了一切。
漫天飞扬的烟花可以是假的，这艘宏伟的豪华的游轮可以是假的，即使许然正站在它的甲板上，甚至热烈庆祝的旅客也可以是假的，那些喜悦的吵闹或满怀期待的安静，现在听起来更像是背景音。
许然不在乎。
即使世界是一块虚幻的巨大幕布，那又如何呢？
此刻，卫之琢与他立于正中，世界在他们脚下高速旋转，妄图把这转瞬即逝的一秒钟定格成永恒。
像那些古老的爱情歌剧，观众来了又去，舞台新新旧旧，连舞者都换了一遍又一遍，那又如何呢？
它们永不落幕。
当爱情的风吹过荒野，哪怕是最离经叛道者，也不再心如铁石，他们微笑着目送无形的风离去，祝福着所有陌生人，就像祝福永远不可能存在的另一个自己。
“新年快乐，卫之琢。”
许然重复了一遍。
卫之琢略微错愕，旋即欣喜。
她踮起脚尖望向天空，像正穿着一件芭蕾舞裙旋转，如同所有童话故事里的女主一样，期待地、心切地看着由光点组成的流瀑。
“真好看，是吧？”
卫之琢问许然。
“是啊。”
许然没有抬头，却依旧微笑着回答。
喜悦的人潮忽然涌来，淹没了二人，在这个普天欢庆的时刻，每个人脸上都似有喜悦的火光闪动。
庆祝的宴会持续了通宵，白酒红酒啤酒香槟一瓶一瓶地开，许然和卫之琢在一旁哐哐炫饮料。
等到天快亮了，尽兴的人群才慢慢散去，许然走回自己的房间，疲惫但满足，他躺在柔软的床上，熄灭了床头灯。
他在七点二十准时起床，过了七点半后再次睡下。
等他醒来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许然愉悦地舒展懒腰，在温暖的室内看室外海浪碧蓝，船依然没有移动，按照计划，他们将在大洋深处停留几天，之后向北航行。
到达北极圈附近时，极夜将伴随着海面结冰一同到来，他们会在附近海域提前下船，换乘客机抵达雪岛。
雪岛与大洲的陆地并不直接相连。
许然换上厚一点的衣服，走出客舱，走到甲板上。
作为新年第一天，今天天气好的出奇，海面无风，太阳金黄，游轮的工作人员特意为跨年的游客准备了渔具。
“这叫年年有余。”
船长一身雪白的工作服，他爽朗地笑着，拍拍许然的肩膀：“许然，你要不要来一套渔具？”
这几天，许然已经和船长混得很熟了。
“钓鱼吗？”许然想了想，“算了吧，以我的精湛的技术，认真钓起来，怕甲板放不开。”
船长哈哈大笑。
卫之琢走了过来，“给我一套吧。”
游轮上的鱼竿是特制的，是很强力的海竿，鱼线更结实，它们可以被固定在甲板上，不需要人握持，当有鱼咬钩时，可以从容收线。
卫之琢开心地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固定好的鱼竿旁边，等待收获。
她等啊等，等了十几分钟，终于等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今天中午的饭菜很丰盛，既有各种海鲜肉类，又有面食蔬菜，精美的吊灯倒垂在天花板上，整个餐厅成为美食的花园。
卫之琢一边细嚼慢咽，吃着这些很好吃的饭菜，一边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那个鱼竿。
“这附近什么鱼最好看啊？”
卫之琢吃着葡萄，忽然问许然。
“好看？”
许然一愣，他还真没研究过这个问题，“不太清楚，你问这个干什么？”
“当然是想钓上一条好看的鱼啦，”卫之琢说，“不过又觉得好看的鱼被自己钓上来很可惜。”
许然觉得她说的话很矛盾，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不管了，只要能钓到鱼，什么样的都可以。”
卫之琢把一块精美的蛋糕放到自己嘴里，又拿起一串饱满的无核葡萄，然后跑到了甲板上。
许然看着她的背影笑笑，卫之琢穿着粉色的蓬松外套，围巾把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像一只在森林里东倒西歪的粉色小熊。
他拿起面前的果汁，又喝了一口。
电话铃声响起来，是查尔斯。
“许然，过年好啊。”
查尔斯喜气洋洋，他那边正锣鼓震天，不知道在进行什么活动。
“过年好啊，查尔斯，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升龙国呢，”查尔斯兴致勃勃，“这里过年可真热闹啊，你在哪呢？”
“我在一艘游轮上，再过几天要和卫之琢去雪岛玩。”
查尔斯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许然的话吸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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