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圣女点明了小小的称呼中所蕴含的意义，冉冉这才发觉她和旁人在对待圣女这件事上存在多大不同。
她没有对圣女的地位、圣女的强大怀着卑微之心。
可这样才是对的，才符合她的世界的行事准则——人人平等。
弱小者面对强大者可以尊敬，但绝不能卑微。
冉冉思绪万千时，圣女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因为她占着沈晏温的身体，此刻她比圣女高一个头，也因此圣女做这个动作时，是仰着脸的。
冉冉惊讶地看着圣女，而圣女则像个摸到了灵宠大猫的主人，满意地眯起眼睛。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跟你强调很多次了，要对我有信心。”
圣女虽然脸色苍白，但眉眼间信心充沛，不似作伪。
冉冉看着，悬起的心逐渐放下，“我有此一问，并非只是出于对自身处境的担忧，我的的确确关心殿下你的身体状况。”
圣女闻言笑意盈盈，“这话听着真让人舒心。”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捏了捏冉冉的脸，叹息道。
“我真想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你现在的样子虽然让我看着很顺眼，但…我还是对你真正的样子感到好奇。”
冉冉眼睫一颤，其实她也很希望能以真实面目面对圣女，只可惜…不可能实现了。
“我真正的样子，比不过沈晏温的模样，没什么好看的。”冉冉一边说一边挣开圣女同她玩笑的那只手。
圣女撇撇嘴，“果然还是在担心我，说这种丧气话。”
冉冉垂下眸子，“殿下你的面色…实在无法不让我担心。”
圣女闻言摸摸脸，“我的脸怎么了吗？应该没受伤吧……”
冉冉眉头微蹙，“殿下你连自己是否受伤都无法分辨吗？为什么？”
圣女无所谓地耸耸肩，“因为一直很痛。”
冉冉眼瞳一缩，原来是这样…圣女的身体一直不正常的冰冷、脸色一直不正常的发白…原来都是因为病痛在无时无刻折磨她。
“那殿下你岂不是伤上加伤？你本就病痛缠身，方才又在与玄元真人交手时受了伤…殿下你不该逞强！”
圣女几乎从未被人训斥过，当下极不习惯地摸了摸鼻子，“哪有逞强，才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玄元真人因为那玉珏身受重伤、气息微弱，殿下你不仅要抵御那玉珏的冲击，还得费心保护我…”冉冉满眼担忧，“没准殿下你的伤比玄元真人更严重！只是你已经习惯了疼痛，无法察觉而已！”
圣女睁大眼睛，“才不会，我比那白胡子老头厉害多了。”
“小小玉珏，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白胡子老头要是没有我出手，方才就已经气息断绝了。”
又得了圣女安慰的拍拍手，冉冉这才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她又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让两块玉珏合二为一是玄元真人主动发起的，若是此举会要了他的命，那他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他竟然不知道其中利害？”
圣女显然在冉冉之前就已经考虑过原因，“依照白胡子老头的行事，他应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玉珏的厉害之处他定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估算失误。”
“失误？”冉冉皱起眉头，“对玉珏估算失误？”
圣女咧开嘴，“对我估算失误。”
圣女一边说，一边眯起眼睛看向大阵之外的玄元真人，“白胡子老头或许是抱着和我同归于尽的想法才发动玉珏，却没想到…”
“玉珏只能让我受伤，死亡乃至重伤，都做不到。”
冉冉总算安心，无论圣女对伤痛的感觉有多迟钝，但她自认没到重伤的程度，那问题就不算太严重。
两人若无其事地在大阵里说着叙旧的话，即使两人经历的根本不能算作离别。
玄元真人有耐心等着圣女和冉冉“叙旧”，其他人可没有这个耐心。
尤其是如雷道人。
圣女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便是言语挑衅过后又视他若无物，着实可恨！
“无山圣女！别再跟你的小情郎打情骂俏了，今日我定要你把话说清楚！”
圣女忽然听到如雷的声音，面上温和的神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只是冷笑着，“看来你的舌头不想要了。”
话音未落，肃杀的冰雪之意已在她的指尖凝结，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隐约听到一道强劲灵力破空划开气流的声音。
等众人顺着圣女的话将注意力转向如雷道人时，才发现他的整张脸上，已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失去光彩的瞳孔里，鲜红的血丝和薄薄的冰霜相呼映衬，让如雷道人看上去……宛若一具尸体。
“如雷道长死了？！”不可置信的大叫爆发开来。
围在顾清珏身边的几个清霄剑派高修是最近的目击者，但他们同样什么也没看到，只是惊骇地看着如雷道人，连惊恐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剧烈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们震惊的内心。
“兄长！”如薇道人哭了一声，这种死一样的寂静才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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