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涉水镇两百多公里之外的李家坡安置村外，有一架拖拉机，后面拉着几个菜篮子，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家，坐在拖拉机上，后面的车斗里，坐着一个小姑娘，瞧着年纪应该有十六七岁，安安静静地翻看着一本破旧的课本。
流民在废土区求生的路子，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其中种菜算是最稳定的一种生财之道了，一车白菜要是都能卖出去，起码一个月不用为吃什么发愁了，哪怕只能换来几袋子米面，都能维持一家三口大半个月的生活。
区外货币交易也有，但以物换物的地方也不少。
这老爷子是一手把这个小孙女拉扯大的，姑娘的父母走散了许多年，要是在废土区走散的话，能找回来的几率就微乎其微了，老爷子连自己儿子和儿媳的生死都不知道，老伴也走得早，这懂事儿听话的小孙女，就是唯一的念头了。
不然这世道，叫人怎么活下去？
李家坡这边有个小集市，附近的流民都会来这儿摆摊，用破铜烂铁、各种废旧金属家电或者自家种的菜，养的家畜，换取原本应该是免费发放的救济粮。
掐着救济粮的，多半都是本地做废品生意，或者各种小公司的地痞，他们和流匪有点往来，生意也有跑路面的武装人员照顾，活得倒是挺滋润的。
老人来的算是比较早的，选了个不错的位置，将拖拉机停好，小姑娘开始往下面搬菜，他们家的白菜那都是大棚里面种出来的，老爷子年轻时候的手艺倒是没丢，所以他们家的菜，虽然量不算大，但相中的人有不少，尤其是村子上的一些小饭馆。
“老许头，今儿也来这么早啊？看你家这菜是一茬比一茬长得好啊，小白菜叶子嫩的，有啥秘诀没？”
一说到这个，老许头就有些得意了，坐在小马扎上，叼着烟枪，笑着说道：
“用心是首要的，然后就是土和肥料了，浇水也有讲究，这里面边儿的门道，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你交点学费，把你那五花肉给我两块，我就亲手教教你！”
说话的那卖肉的壮汉，笑着说道：
“你倒是真不客气……你家小柔要是能嫁到我家来，别说两块五花肉了，我送你三头猪都行！”
老爷子当即摇了摇头：
“那可不行，我这孙女可是宝贝蛋，给多少都不换！”
名叫小柔的姑娘温婉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用破旧的棉被将菜篮子盖上，以免菜冻了。
就在这时，远处开过来一辆满是泥土的越野，集市上的流民一看到这辆车，下意识收起了身边的货物。
车上下来的三个人，带头的光头青年叫葛圣，三十出头，是五金公司的老板，本地的毒瘤，因为他老爹是当地自治会的副会长，而且手底下也有私人武装，在周边的镇子上都是横行霸道的性格。
常年带着跟班白吃白喝，烧杀抢掠没有明着做但也差不多了。
几乎隔三差五就会来集市这边的铺子待一会儿，跟手底下几个马仔唱唱歌，看到好看的姑娘，那更是噩梦了。
老许头看到这几个人，就立刻冲着孙女小柔摆了摆手，小柔马上躲在了拖拉机后面。
葛圣叼着烟晃晃悠悠在集市上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捡废铁为生的一个中年身上，眯着眼扫了一遍他整理出来的一些汽车零件，踹了一脚，一个轮毂直接掉在地上，滚出了一段距离。
“这谁的地方？你敢卖这种残次品？我不是和你说了，拿不到引擎，别再来了吗？那他妈废土区公路这么多，路上破烂的汽车有多少？你连一个引擎都找不到吗？欠我们的钱，啥时候他妈能还上？”
中年一句话都不敢说，拆汽车引擎的活儿，他一个人咋可能做得来？那必须要有机器，可他现在兜里可能连下一顿的饭钱都没有，那什么租机器？
“我下次肯定能带来……这些我可以半价给你……葛老板，你再宽限我一段时间，行不行？”
葛圣揪着中年人的头发，直接甩了一个耳光过去：
“我他妈差的是你那点东西吗？我要的是你的态度！”
中年人眼睁睁看着五金公司里面走出来几个小伙，将他辛辛苦苦搜来的这些废旧汽车零件全都搬走，旋即葛圣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五十的钞票，甩给了他。
“这个价格，你不亏，下次找不到引擎，别过来了，我会去你家找你的！”
葛圣一转头，目光就落在了拖拉机那边，看到了几筐菜，路过那个卖肉壮汉的摊子，后者弯着腰十分恭敬地递上来一条肉，葛圣想着整两筐菜回去，正好吃个烤肉，掀起菜篮子看了看，点了点头：
“老头，你这菜看着卖相挺好，五块钱卖我一筐尝尝，咋样？”
老许头犹豫了一下，这一筐菜，卖五块绝对亏本啊，不过形势比人强，他还是点了点头。
葛圣身边的跟班掏出五块钱来，递给他，后者刚要接过，结果直接被葛圣一脚踹在了胸口！
老人踉跄着撞在了拖拉机上，葛圣骂骂咧咧地说道：
“还真他妈的有这种敢和我要钱的人啊？看来我的名字在这儿不好使呗？”
小柔看到爷爷倒在地上，慌忙冲了出来，葛圣的目光落在小姑娘脸上，眼睛一亮，笑着冲身边的马仔说道：
“这地方真能给我点惊喜啊，身段不错，脸蛋好好捯饬捯饬，也挺不错！”
两个马仔当即明白了葛圣的意思，上前直接拉住了小柔的胳膊，转头就要往车上拖，老爷子起身就跟他们撕扯了起来，周边的那些流民的见状，纷纷当做没看到。
谁能管？谁又敢管？
……
远处路口，左杨阳开着车，载着天发、龙庆和林涛等人，驶入了路口，因为集市上大多数地盘都用来摆放各种货物和设置摊位，所以路很窄，加上五金公司的人正在收拾废旧金属，所以他们被堵在了这儿。
几人皱着眉头看着葛圣正在打那个老人，其中两人拖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要干什么已经显而易见了。
林涛和左杨阳对区外的情况有听闻，但眼前发生的一幕，已经在挑战他们的底线了，就在这时，龙庆一个没拉住，天发推开门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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