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试试以血为引？我记得当年人皇在争夺九州鼎时，便是以血为引得到共鸣。"
叔先生捻着胡须建议道，浑浊的眼珠在烛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已经试过了，没用。"
小皇帝颓然跌坐在冰冷的青玉地砖上，龙袍下摆沾满了香灰。
他抬手抹去额头的虚汗，指尖还在微微颤抖。连续多日不眠不休的尝试，早已耗尽了他本就单薄的气力。
案几上的人皇印依旧黯淡无光，仿佛在嘲笑这位年轻君主的徒劳。
殿外雷声轰鸣，暴雨拍打着琉璃瓦，如同万千鬼手在挠抓屋顶。
叔先生踱步到青铜灯树旁，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许是不够多，要不多流一些血，最好以血浸泡，以显诚心。"
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灯树上斑驳的饕餮纹。
小皇帝猛地抬头，凌厉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叔先生。
叔先生脖颈上的青筋在苍老皮肤下突突跳动，像几条垂死挣扎的蚯蚓。
殿内霎时静得可怕，连雨声都仿佛远去。
片刻后，少年天子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阴翳。
叔先生与他已是同船而浮，此船若破，他们谁也逃不掉。老狐狸虽然狡猾，但断不会做同归于尽之事。
"取金盆来。"
小皇帝哑着嗓子说道。
当叔先生捧着鎏金缠枝莲纹盆放在跟前时，他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龙纹匕首。
寒光闪过，手腕顿时绽开一道狰狞伤口，鲜血如断了线的珊瑚珠子般坠入盆中，在鎏金内壁溅起细小的血花。
尽管他得天道护身，有王者之气，但修为终究不过凡人之体。
天道最是公平，又怎会放任人间帝王修道成仙？
殷红的血线顺着少年纤细的手腕蜿蜒而下，在肘关节处凝成血珠，吧嗒吧嗒地砸在金盆里。
不过片刻，血腥味便混着龙涎香的余韵在殿内弥漫开来。
当血水漫过盆底浮雕的蟠龙眼睛时，小皇帝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血面上摇晃，惨白的脸像是泡在朱砂里的宣纸。
嘴唇青中泛白，干裂的唇纹里渗着血丝。有几滴血溅在了明黄色的龙袍上，晕开成诡异的紫黑色。
"陛...陛下..."叔先生的呼唤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皇帝咬破舌尖保持清醒，颤抖的右手抓起沉甸甸的人皇印。
青铜印纽上的盘龙雕像突然变得模糊，在他涣散的视线里扭曲成一条真正的蛟龙。
当印玺触及血面的刹那，整盆血水竟无风自动，泛起细密的波纹。
殷红的血液在青铜池中缓缓荡漾，如同活物般缠绕着那方古朴的人皇印。
粘稠的血浆在印玺表面凝结成暗红色的膜，又随着血池的波动不断剥落重组。
小皇帝苍白的面容映在血水表面，被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陛下，再坚持片刻。"
叔先生紧盯着血池中央，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掐算着天机。
小皇帝咬紧牙关，感受着体内精血不断流失的虚弱感。
他的帝王紫气在血脉中流转，竟与池中人皇印散发出的古老气息产生了微妙共鸣。
那些沉淀在血液中的帝王气运，此刻如同被唤醒的游龙，在血水中勾勒出金色的纹路。
"嗡——"
人皇印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印身上那些被岁月侵蚀的铭文逐一亮起。
小皇帝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浩瀚的力量顺着血液倒灌入体。
那不是普通的力量，而是蕴含着人族气运的法则之力，如同万千臣民的山呼海啸般涌入他的经脉。
"有效！"
叔先生激动得双手颤抖，浑浊的眼中迸发出精光。
他看见小皇帝原本惨白的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更有一层淡淡的金芒在皮肤下游走。
小皇帝闭上双眼，感受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缕人皇法则所过之处，枯萎的经脉如逢甘霖，干涸的丹田似灌琼浆。
更奇妙的是，他的意识仿佛被拔升至九霄云外，俯瞰着苍茫洪荒。
他看到万里山河在脚下延展，看到人族城池如星火点缀大地，看到气运长河奔流不息。
这种视角不是一国之君的局限视野，而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人皇视角。
"原来这就是..."
小皇帝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威严。
他忽然明白为何历代人皇能统御八方，这种与整个人族气运相连的感觉，让他的灵魂都在战栗。
正当小皇帝和叔先生喜形于色，以为得到人皇印的认可之时，异变突生。
小皇帝体内猛然迸发出一道暗金色的法则之力，这道法则如同蛰伏万古的毒蛇，此刻被人皇法则的气息彻底惊醒。
只见那暗金光华在小皇帝经脉中疯狂流窜，转眼间便化作密密麻麻的符文锁链，将小皇帝周身大穴尽数封禁。
他刚刚引动的人皇法则顿时如陷泥沼，在紫府中发出不甘的龙吟。
“天道法则！”
叔先生瞳孔骤缩，袖中掐诀的右手猛地一颤。
作为金仙巅峰的他分明感应到，那些暗金符文里流淌着混元圣人的意志。
这绝非普通的天道显化，而是封神量劫后，圣人特意留在人间的人道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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