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姨扶着窗框,望着楼下小区院子里几个孩子追逐打闹。已是深秋,梧桐叶黄了大半,风一吹就簌簌地往下掉。
她记得儿子小时候也爱在这样的天气里跑,小脸通红,额发汗湿地贴在脑门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扒着水龙头咕咚咕咚喝水。
“妈,我渴死了!”小男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可现在,她的儿子已经四十五岁,是一家设计公司的部门主管,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而她自己,七十三岁的白发老妪,独自住在儿子一家十分钟车程外的老小区里,守着九十平米的空房子和满屋回忆。
电话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丽姨缓缓转身,走到茶几前拿起听筒。
“喂?”她声音里带着期盼。
“丽姨,是我,小陈。”电话那头是楼下邻居陈素梅,“我包了饺子,给您送一盘上去?”
丽姨眼里微弱的光熄灭了,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不用麻烦了,我刚吃过饭。”
“您别客气,我这就上来。”
没等丽姨再推辞,电话已经挂了。她只好整理了一下衣襟,把沙发上几本相册收进抽屉。那些相册她已经翻了一上午,从儿子出生到大学毕业,每一张照片都像刻在她心里。
门铃响了,丽姨开门,陈素梅端着一盘白白胖胖的饺子站在门口。
“猪肉白菜馅的,您尝尝。”陈素梅四十出头,为人热情,知道丽姨独居,时常过来看看。
丽姨接过盘子,连声道谢,请陈素梅进屋坐坐。
“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陈素梅关切地问。
丽姨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陈素梅不信,但也不便追问,转而说道:“我昨天在超市看见您儿子了,带着他女儿买东西。小姑娘又长高了不少,都快赶上我了。”
丽姨的眼睛亮了一下:“是吗?婷婷还好吗?”
“好着呢,买了一大堆学习用品,说是考试考得好,她爸爸奖励她的。”
丽姨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孙女考试考得好,儿子从没跟她提过。
上一次见孙女,还是半年前在街上偶遇,小姑娘只是匆匆打了个招呼就跟朋友走了。
陈素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岔开话题:“这饺子您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送走陈素梅后,丽姨看着那盘饺子,突然没了胃口。她走到电话旁,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七八声,就在丽姨以为没人接准备挂断时,那头接起来了。
“弄啥?”儿子的声音简短而生硬。
“没、没什么事,”丽姨慌忙说,“就是刚才素梅送来一盘饺子,我想着你要不要...”
“我吃过了,没什么事我挂了,正忙着。”
“等一下!”丽姨急急地说,“素梅说看见你和婷婷在超市,说婷婷考试考得好...”
“嗯。”儿子打断她,“没啥别乱打电话,我忙着呢。”
电话挂断了,听筒里只剩下忙音。丽姨握着电话,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忙音变成刺耳的提示音,她才慢慢把听筒放回去。
陈素梅回到自己家,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丽姨那双眼睛里的失落太明显了,像是被人掏空了心。她决定晚上再去看看老人家。
晚上七点,陈素梅敲响丽姨的门,没人应。她加重力道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反应。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门没锁。
“丽姨?”陈素梅推开门,看见丽姨瘫坐在沙发旁的地上,脸色苍白。
“丽姨!”陈素梅冲过去,发现丽姨还有意识,只是浑身无力。
“我...我头晕...”丽姨微弱地说。
陈素梅立刻拨打了120,然后从丽姨口袋里翻出手机,找到了她儿子的号码。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依然不耐烦。
“是张先生吗?我是你楼下的邻居陈素梅,你母亲晕倒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你赶紧过来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马上到。”
医院里,医生给丽姨做了全面检查,诊断为轻微脑供血不足,加上情绪波动导致的晕厥,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张建军赶到医院时,丽姨已经睡下了。陈素梅在病房外拦住他。
“张先生,我想跟你谈谈。”陈素梅语气严肃。
张建军看了看表:“素梅姐,谢谢你照顾我母亲,但我只能待一会儿,明天一早还有个重要会议。”
陈素梅压住火气:“你知道丽姨今天为什么晕倒吗?医生说有情绪因素在里面。她已经七十多岁了,一个人住,你们做子女的得多关心关心她。”
张建军皱眉:“我每个月给她足够的生活费,雇了钟点工每周去打扫两次,她有什么需要只要打电话,我都满足。还要我怎么关心?”
“她要的不是钱,是陪伴!是关心!”陈素梅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吗?就是因为听说你带女儿去超市,她想知道孙女近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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