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杀妻证道……也许失忆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她就不会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亦是不会恨我……”
“啊？你？真的亲手……杀了她？”
“嗯……”
“这？”
“你说，她恢复记忆，会原谅我吗？”
“会的……师尊那么好的人……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师尊……快去将师娘带回来，我们一起让她恢复记忆……”
“我觉得，她失忆了……无忧无虑也挺好……”
“哦！”
人声鼎沸的集市上，各色吆喝声此起彼伏。慕云依像只雀跃的蝴蝶，忽而凑近糖画摊看老师傅行云流水地勾勒花鸟，忽而踮脚去摸货郎担上摇晃的拨浪鼓。她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浅粉裙裾扫过青石板，在琳琅满目的摊位间穿梭。
“人界这些小东西真好玩……”
慕寒立在三步开外的酒旗之下，玄衣与热闹市井格格不入，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他垂眸看着慕云依捧着刚买的糖人回头朝他笑，眉眼弯弯似月牙，恍惚间竟与记忆里某个画面重叠。
“师尊……你看……真好看……糖人……？”
还未细想，远处突然传来爆竹炸响，舞狮队踩着鼓点从巷口涌出。
“咚咚咚……咚咚咚……”
金红相间的狮头腾空而起，人群瞬间如潮水般涌来。慕寒瞳孔骤缩，下意识伸手去抓那抹熟悉的浅粉，却只攥住了一缕带花香的风。此起彼伏的喝彩声里，他耳边轰然炸开百年前的回响——同样喧闹的集市，同样翻飞的狮影，云可依也是这样被人流卷走……
“依儿……”
冷汗浸透后背，慕寒跃上茶楼飞檐，目光在攒动的人头间疯狂搜寻。记忆与现实重叠，当年慌乱寻找的无力感再度袭来，他袖中灵力翻涌，却怕伤了凡人只能强自压抑，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依儿！”
人潮如沸的集市里，慕云依被挤得东倒西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不知何时散落在地。忽有一股冷冽气息劈开人墙，玄紫长袍裹挟着幽蓝魔气卷至眼前，魔尊萧天佑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扣住她手腕：“依依，你真的还活着？”
“放手！你这个登徒子……”
慕云依奋力挣扎，发间银簪险些被扯落。
“你不是依依……”
萧天佑却突然松开手，指尖凝起暗紫色法印掠过她周身，眸中疯狂褪去，只剩阴鸷冷笑：“原来只是个冒牌货。”
“你这人怎么说话？你才是冒牌货……”
萧天佑转身欲走，却瞥见慕寒踏着满地糖画残渣疾步而来，战神眼底从未有过的慌乱，比任何辩解都刺眼。
“云依，不准乱跑。”
“师尊……刚刚那个登徒子拉我手，还说我是冒牌货……帮我打他……”
慕寒将人护在身后，广袖自然地挡住她微乱的鬓发。
“好……别生气……云依……”
“魔尊？哼……你敢动我的人……找死……”
两人打了起来……
慕寒将慕云依始终护在身后……
萧天佑仰头发出刺耳的长笑，魔气在指尖凝成利刃虚影：“堂堂战神，竟也学凡人找替身慰藉相思，真是可笑！”
“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慕云依突然挣开慕寒的手，裙摆飞扬间挡在两人中间。她扬起下巴，杏眼圆睁：“你连真心都不曾付出过，怎配议论他人情爱？”
发间银铃随着话音轻颤，“我就是云可依，为了掩藏身份……师尊，才变成这样……倒是你，觊觎有夫之妇，分明是卑鄙的第三者！”
萧天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袖中魔气几欲失控。
“看来这招气他没错……”
“你？”
慕寒看着少女挺直的脊背，恍惚间又看见，在人界那个事事总是护在他身前的身影。他伸手覆上慕云依肩头，将人轻轻带离：“与魔多说无益。”
“心虚了？战神大人？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专情……看来我以前看错你了……”
萧天佑望着两人交叠的背影，突然笑出了声，“慕寒，你这般作态，倒让我想起依依死的有多无辜——”
“胡说八道……”
话未说完，一道凛冽剑气擦着耳畔飞过，将街边酒旗劈成两半。萧天佑抚过耳垂上的血痕，笑得愈发癫狂：“看来戳到痛处了......”
“是你亲手杀了她……杀妻证道……你真做的出来……怎么样当神仙很好吗？战神大人……”
慕寒攥着慕云依的手纹丝未松，指腹隔着衣袖轻轻摩挲她腕间的温度，玄色衣摆扫过人潮时掀起细碎尘埃。萧天佑的冷笑如附骨之疽追在身后：“心虚了？堂堂战神，曾经，竟在人界演起情深戏码！演技不错……”
“夫君……别怕……我来对付他……”
慕云依猛地挣开那只带着暖意的手，裙摆旋出凌厉弧度。她仰起脸直视魔尊眼底翻涌的阴鸷，鬓边碎发被魔气掀得凌乱：“你懂什么是爱？不过是困在执念里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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