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焦糖裹住幼儿园铁门,苏郁踩着细高跟,从自己车里下来就一路小跑,鞋跟在地面磕出慌乱的节奏。
法庭上那起民事纠纷当事人情绪激动,反复陈述无关细节,耗去她整整三个小时。
手机里孩子老师发来的提醒消息还亮在锁屏界面,她攥着包带的手心沁出薄汗。
右脚踝因为长时间站立磨出了红痕,每一步都像踩在细碎的玻璃上。
她走路时的微跛,被刚刚停车到达马路对面,黑色轿车里的霍骁尽收眼底。
"苏法官,您别太着急。"年轻的班主任推了推圆框眼镜,怀里抱着的蓝色小书包还挂着霍尧的恐龙挂件。
"两个宝贝可乖了,刚才还在玩猜谜语呢。"苏郁弯腰时珍珠耳坠晃出细碎的光。
她依次亲吻两个沾着饼干碎屑的漂亮脸蛋,女儿霍阮阮的小辫子蹭过她泛红的脸颊,
儿子霍尧用沾着彩笔渍的小手抹了把她额头的微汗:“妈妈眼睛里有星星,好漂亮。”
梧桐树影在柏油路上摇晃,司机稳稳将车停在路边。后座车门打开的瞬间,霍骁西装上的领带夹闪过冷光。
他抬手解开领带,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思念——出差欧洲这半个月,他每天只能通过视频,看孩子们歪着脑袋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
此刻霍阮阮戴着的小黄帽歪向一边,露出被太阳晒红的耳尖;霍尧的恐龙书包带子滑到胳膊肘,
水壶在胸前晃成小铃铛,两个糯米团子像两颗小炮弹,瞬间撞碎了他所有伪装的沉稳。
"是爸爸!爸爸在马路对面!"奶音撞碎在晚风里,双胞胎跌跌撞撞要跑过斑马线。
霍骁自然舍不得妻儿过马路,自己三步并两步向他们飞奔过去。妹妹阮阮直接扑进霍骁怀里,两条小短胳膊紧紧缠住他的脖子,
脑袋埋在他颈窝蹭来蹭去:"爸爸坏坏!说好七天就回来的!"
霍尧挂在他另外一只手臂上,肉乎乎的小手捏着他的耳垂,委屈得眼眶发红:"爸爸都没时间陪我搭积木!"
霍骁半跪在地上,西装裤膝盖处沾了灰也浑然不觉,任由两个孩子又亲又闹,胡茬被蹭得发痒也舍不得推开。
苏郁望着眼前的画面,忽然想起三年前产房外的霍骁。那时他攥着护士递来的两个襁褓,指节发白却小心翼翼,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
此刻男人单手抱着一个孩子起身,另一只手已经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熨贴着她疲惫的脊背。
"辛苦了。"霍骁低头时,苏郁闻到他领口淡淡的雪松香,还混着机场免税店特有的柑橘味。
他突然蹲下身,把妹妹放在地上,在孩子们好奇的注视下,轻轻脱下苏郁的高跟鞋。
"呀!妈妈的脚红了!"霍阮阮从爸爸肩头探出头,奶声奶气的惊呼里带着哭腔。
霍尧则皱着小眉头,伸手戳了戳妈妈脚踝的红痕:"爸爸快给妈妈呼呼!"
霍骁从西装内袋掏出小熊创可贴,动作轻柔地贴在磨破的皮肤上:"尧尧说妈妈总穿高跟鞋,脚会疼。所以我随身常备。"
话音未落,妹妹霍阮阮已经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爸爸最聪明!"
这时霍阮阮突然从爸爸怀里探出身子,肉乎乎的小手指着,低头蹲地的苏郁头上珍珠发卡:"妈妈发卡好好看!"
霍骁笑着从口袋摸出一个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两枚小巧的珍珠发卡:"我们阮阮也有。"
当苏郁给女儿别上发卡时,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她们发间,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宛如流淌的星河。
霍尧见状不乐意了,扯着爸爸的领带撒娇:"我也要!我也要发光的东西!"
霍骁无奈地笑着,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两个小恐龙徽章别在儿子胸前:"我们尧尧是最威风的小骑士。"
得到礼物的霍尧立刻挺起胸膛,在马路上来回踱步展示,惹得霍阮阮也缠着要小礼物。
霍骁变魔术似的又拿出两个草莓发圈,给女儿扎了两个俏皮的丸子头,惹得霍阮阮抱着他的脖子直蹭:"爸爸最好啦!"
暮色渐浓,路灯次第亮起。班主任悄悄举起手机,将霍骁替女儿整理帽子、苏郁蹲身为儿子系书包带,双胞胎举着创可贴往父母手背贴的画面录成视频。
镜头里,霍骁耐心回答着孩子们天马行空的问题——"爸爸,星星为什么不会掉下来?"
"月亮是不是每天都要洗澡?"他西装裤上沾着草屑,却笑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温柔。
霍尧突然拉着爸爸的手,指着妈妈的高跟鞋奶声奶气地说:"爸爸,我们要给妈妈买好多好多软软的鞋子!"
霍阮阮也跟着点头,小辫子晃得像只欢快的蝴蝶。霍骁将妻儿拢进怀里,低头在苏郁发顶落下一吻:"听宝贝们的。"
孩子们见状立刻欢呼起来,非要玩"全家火车"游戏。霍骁无奈地笑着弯腰,
任由儿子抓着他的领带当"车头",苏郁牵着女儿跟在后面,四人在幼儿园门口的空地上转起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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