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匣子打开，两个人聊了好久。
“兄弟……”刘三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等春耕以后，我想抽空进山一趟……”
“进山干啥？”林川下意识地发问，话刚出口，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反应过来，追问道
：“想查刀麻子的事儿？”
“嗯呐。”刘三炮点点头，把手上的猎刀翻来覆去擦拭着。
这把猎刀，也不知跟了他多少年，上面沾染了不知多少血，人的血，兽的血……
“其实我没太明白，三哥。”林川看着那把猎刀反射的寒光，说道：“去年公安抓捕的时候，要是把这事儿说了，不就正好顺理成章，公安就派人进去查了？你为啥想要自己冒险进去？山里情况错综复杂，啥都不清楚，这多危险呐……”
“嘿嘿，不明白就不用明白。”刘三炮嘿嘿一乐，目光变得犀利：“我跟他都是绺子出身，他欠我那么多，如果还活着，这收账的人，只能是我。欠债还钱，欠命偿命，要是把他交给公安的话，我就没机会了……”
林川明白刘三炮这种心理。
或许是因为他来自后世，心里的法制观念还很强大，面对这种情况，第一直觉还是报警。
如今距离解放尚不足十年，虽说历经几轮大规模的匪患清理行动，可兴安岭这片广袤无垠的深山老林，地形复杂、沟壑纵横，再严密的围剿也难免会有漏网之鱼。
刀麻子这条大鱼藏在兴安岭这片深山老林里面，等着刘三炮去狩猎，或许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因果了。
想到这儿，林川不再犹豫，开口道：“三哥，想好了什么时候进山，提前通知我。”
刘三炮看了他一眼，目光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他没说话，只是顿了顿，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咋的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儿？”林川开玩笑道。
“没不情愿。”刘三炮笑起来：“就是让你跟着我冒险，有点过意不去……”
“那三哥你琢磨琢磨，要是不带我进山，你心里能有几分把握？”林川问道。
“没把握啊！”刘三炮咧开嘴：“他娘的，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还得兄弟帮衬……”
“生死兄弟，别说没用的。”
林川搂住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
“叔——”院外响起周铁栓的喊声：“你在吗？”
林川一愣：“这小子，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在呐！”他答应一声。
刘三炮笑道：“走吧，肯定找你有事儿。今晚的班我来安排，你别管了。”
林川点点头，走出院门。
迎面看到周铁栓带着赵四海，正往这儿走。
看到他，周铁栓一乐，回头道：“四海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叫叔！”赵四海一巴掌拍向他屁股，被他机灵躲开：“叫什么哥，把我辈儿都叫小了……”
“你才大我四岁……”周铁栓不乐意道。
“药买回来了？”林川看着赵四海气喘吁吁，一脑袋汗水。
“给！”赵四海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一共五包，一天一包，小火慢煎俩小时再喝。”
“那是啥啊？”林川注意到他手心里还有别的。
“糖。”赵四海把手一收：“又不是给你买的……”
“哟，给陈小芹的啊？”林川撇撇嘴：“有异性没人性……”
“你说啥？”赵四海没听懂：“陈小芹还在那儿吗？”
“肯定在啊。”林川点点头：“等你呢，去吧。”
“嘿嘿……”
赵四海转过身，往周铁栓手里塞了颗糖，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我的呐？”林川朝他背影喊了一声。
“叔，我的给你。”周铁栓把糖递给他。
“你留着吃吧。”林川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小孩子才吃糖。”
“那我不吃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周铁栓把糖放进口袋里：“我留给老妹儿。”
“你老妹儿有，你吃吧。”
林川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来，塞进他嘴里。
他拎着药包，带着周铁栓来到老张头家。
张婶儿见林川进来，眼眶瞬间又红了，忙不迭地用衣角擦拭着眼角，声音带着哽咽：“小川啊，又让你操心了，这药钱，等……”
林川连忙摆了摆手，安慰道：“张婶儿，您别跟我算钱，这药是公家给老张叔治病的，不收钱。”
说着，林川走进厨房，打算亲自为老张头熬药。
他先将小瓦锅仔细清洗了一遍，又从水缸里舀出清澈的水，缓缓倒入锅中。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将里面的草药一股脑儿地倾入锅中。
那些草药形态各异，有细长的根茎，有干枯的叶片，还有一些颜色暗沉的果实，散发着一股独特的药香。
锅底铺上一层干燥的柴火，用火柴点燃，看着那跳跃的火苗一点点舔舐着锅底。
这药得小火慢煎两个小时，时间和火候都得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能发挥出最佳药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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