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劳博。”雷微娜的语调平直,像朗读一份无关紧要的公文,“让一让,谢谢!”
话音落下,她已侧身挤进门。
安特被迫后退半步,回头,只见雷微娜自顾自地甩掉斗篷,动作机械,毫无生气。
咬了咬牙,安特把门重重关上,回声在客厅里轰然作响。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那里的血管突突直跳。
清晨的报童、被驱赶的信徒、市政厅的冷血公告、神殿的放任,再加上此刻不请自来的雷微娜,所有糟糕的情绪像被一根无形的线串在一起,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劳博,滚下来!你女神来了!”
安特冲着楼梯口吼了一嗓子,喊声未落,就见雷微娜径直踏上楼梯。
“站住!我让你上去了吗?”
雷微娜连头也懒得回,衣服下摆随步伐扬起,露出半截被雨水打湿的马靴:“查尔斯,你管的太宽了!”
“这是我家!”
雷微娜终于停住,回头一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事逼!”
轻飘飘两个字落下,她扭头继续上楼,直奔劳博的房间。
安特杵在原地,盯着那道迅速消失的背影,低声咒骂:“狗屎的早晨……”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砰”的推门声。大约五六秒后,一阵堪比杀猪的叫喊撕裂寂静——
“啊——我还没收拾好——别进来——救命啊!!”
紧接着是杂物“哐啷”倒地、抽屉“哗啦”开合,以及某人光脚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凌乱“啪啪”声。
安特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口气:这破日子!曰它老母!
还没一会儿,楼梯口传来“咚咚咚”一阵杂乱脚步声。
安特刚把壁炉火拨旺,闻声回头。
劳博衣衫不整,睡袍带子胡乱系在腰上,领口大敞,露出一片锁骨。
他头发乱成鸟窝,脸上还沾着一点水渍,活像被火燎了尾巴的猫,一路狂奔下来。
安特眉心一跳:“干什么?后面有恶魔追你?”
劳博冲到客厅中央,双手乱摆,做了个夸张的“噤声”手势,随后鬼鬼祟祟地回头瞄了一眼楼梯,确定没人跟下来,才压着嗓子凑到安特面前:“出事了——大事!”
“说重点!”
安特被他这副模样弄得神经也绷起来,声音不自觉压低。
劳博咽了口唾沫,表情复杂得像同时打翻了一整调色盘:“她……她……她强吻我!”
安特眼皮一抽,额角青筋直跳:“你踏马紧张兮兮地跑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是!”劳博急得直蹦,活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你先听我说完!她闯进来,我屋子乱,我收拾……”
“我知道,”安特面无表情地打断,“你屋子和猪圈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住的是猪,一个住的是人。”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劳博压低声音吼回去,脸涨得通红。
安特摊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行,给你三十秒。”
劳博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她盯着我收拾屋子,嘴角一直挂着那种……那种神秘兮兮的笑……”
安特抱着胳膊:“然后呢?”
“我心里发毛,刚想问,她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直接强吻!我人都懵了!”
安特气结:“你不是天天盼着这天吗?怎么,真来了反倒怂了?”又抬头瞄了眼壁炉上的时钟:“时间好像有点短?”
“你在瞎想什么!”劳博秒懂,差点跳起来,“我还是处男!”
“第一次难免紧张,很正常。”
劳博急得差点被自己的睡袍绊倒:“正常个屁!我告诉你,我绝对比你时间长!”
安特双手一张,瘫倒在身后沙发上,再次抬眼瞄了瞄壁炉上的座钟:“哦?那你干嘛这么快就下来了?”
“我……”劳博被噎得直挠头,耳尖红得几乎滴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沉默一会儿后,他才想起自己跑下来的正事,“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安特摊手。
劳博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她强吻我,然后让我抱紧她,然后我俩就倒在床上……”
“停停停!”安特急忙抬手,“下面的细节你自己知道就行,咱们这里不允许出现限制级内容!”
“下面的才是重点好不好?!”劳博把嘴角绷得笔直,声音压成一条线,仿佛接下来要宣布的是重大机密,“我俩一起躺在床上……”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明白了安特的意思,顿时炸毛:“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再说一次——我绝对比你时间长!”
“好好好,你时间长。可为什么你这么快就下来了?还一脸的慌张?”
“所以才要你听我说完!”劳博急得直跺脚。
“那你倒是说啊!”
“你一直打岔,让我怎么说?!!!”
安特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行行行,我不插嘴。您请——”
“我俩倒在床上,”劳博一字一句地往外吐,“她说这些天有些累,让我抱一会儿。我就听她的,抱着她,然后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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