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御书房,只有一盏孤灯亮着,灯油燃得安静,影子投在墙上,像个巨大的龙影。萧桓翻着谢渊的《君道策》,书页泛黄,上面“君者舟也,民者水也”的批注,被他用朱笔圈了一圈又一圈,墨痕叠着墨痕。他拿起谢渊留下的玉珏,是当年谢渊被贬前托人送来的,上面刻着“以民为镜”,玉质冰凉,指尖摩挲着纹路——他从来不是镜中那副“贤君”模样,他是执镜的人,镜照民心,也照权术,照得清谁该当棋子,谁该被舍弃,谁该用来装点他的盛世。谢渊的忠、石徐的贪、魏进忠的奸,都是他棋盘上的子,用完即弃,不留痕迹。
萧桓望着窗外的月光,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御案上,照亮了那半卷《军防策》。他轻声道:“谢公,石崇,徐靖,魏进忠,你们都没输,只是输给了朕,输给了这至高无上的皇权。”御座后的龙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他深不可测的帝王心——铁血除奸是真,惠民安邦也是真,但所有的“真”,都只为一个目的:大吴的权,只能握在他萧桓一个人手里,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要姓萧。他拿起朱笔,在《君道策》的末尾写下“权者,天下之纲也”,墨汁浓黑,穿透纸背。
片尾·帝弈终章
六载权弈,始于一场精心策划的构陷,终于一次滴水不漏的独揽。谢渊的忠,是他用来引蛇出洞的香饵,用忠臣的血,激起百官的愤懑,也让石徐的构陷“顺理成章”;石徐的贪,是他用来稳固朝局的楔子,用权臣的专横,填补权力真空,也让他们的灭亡“大快人心”;魏进忠的奸,是他用来清扫残局的扫帚,用阉党的恶,承接所有民怨,也让他的收网“名正言顺”。他以谢渊为饵,钓出石徐这两条恶狼,让他们自相残杀;以石徐为靶,养肥魏进忠这只恶犬,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最后以魏进忠为祭品,收尽天下民心,让自己坐稳帝王宝座——每一步都算到了极致,每一步都踩着血与泪,却也每一步都通向了他想要的盛世。
他的每一步都算无遗策:让谢渊权倾朝野,是为了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死得“理所当然”,连沈敬之都没法为他辩解;让石徐肆意妄为,是为了让他们踏上死路,灭得“大快人心”,
萧桓最终成了大吴最有权势的帝王,史书上工工整整写着他“铁血除奸,仁政安民”,写着谢渊“忠烈殉国”,写着石徐魏“奸佞伏诛”。没人知道紫宸殿的深夜,帝王摩挲着谢渊的血痕,眼底没有半分悔意,只有胜券在握的冰冷——这江山,终究是他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只姓萧。
卷尾·权术启示
“谢魏之变”从来不是权臣与帝王的博弈,是帝王对权臣的一场精准猎杀。萧桓用一场环环相扣的连环计,清除了所有权力障碍,还顺手塑造了自己“知错能改、为民做主”的贤君形象——这才是最顶尖的权术:以奸制奸,借刀杀人;以血立威,震慑朝野;以仁收心,稳固江山。
历史记住了谢渊的忠,石徐的恶,魏进忠的贪,却偏偏忘了萧桓藏在幕后的那只手。他用一场血淋淋的权斗证明:帝王的权力,从来不是来自仁慈,而是来自精准的算计——知道谁该用,谁该杀;知道什么时候放权,什么时候收网;知道如何让百姓恨奸佞,更知道如何让百姓爱自己。
“治国必先固权,固权必先除患,除患必先借力”,这才是萧桓留给后世的真启示。所有的“贤明”与“铁血”,所有的“忏悔”与“恩赐”,都不过是帝王巩固权力的工具。而那万里江山,终究是握在最会下棋的人手里——不是最忠的,不是最狠的,是最会算计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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