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池氤氲的热气裹着硫磺的淡香，漫过依山而建的露天汤池。
玖壹靠在池边，乌黑的发丝湿淋淋地贴在颈间，水珠顺着他线条凌厉的下颌线滑落，坠入水面，漾开一圈细碎的涟漪。
他赤着上身，肩线流畅而张扬，指尖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烟，猩红的火点在雾气里明灭。
带有玫瑰花香的雾气在空中弥漫与蒸腾的雾气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池外是沉沉的夜色，山风卷着松涛掠过，却吹不散汤池里的暖意与慵懒。
“喂，”他对着手机轻笑，声音懒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像猫玩弄老鼠时的低吟，“该收尾了，梨落。”
“知道了。”她的声音清冷如碎玉，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顾晟已经送进去了，和苏清清住隔壁。”
“你该管管玖叁了，都快把人弄死了，我这边的实验进度都不好展开。”
玖壹闻言，低笑出声，烟圈从他薄唇间溢出，混在热气里消散。
“隔壁？梨落，你这是怕苏清清忍不住将人给弄死吗？”
“曾经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变成白米粒，再陪他一起在里面相互折磨到死，可比直接杀了他有趣多了。”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池边的石头，“我这边的事也快结束了，等我回去，也给他一个‘惊喜’。”
梨落抬头望向病院那栋惨白的建筑，窗子里没有灯光。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这位爷怕不是要杀人诛心啊，不过她喜欢。
“行，壹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在他们身上试试古代的酷刑，涨涨见识。”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揣进兜里，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车窗外的树影掠过她冷艳的侧脸，为了这一天，她在黑暗里筹谋了很久。
而温泉池里的玖壹，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嘴角的笑意越发肆意。
他将烟蒂摁灭在池边的香薰水晶缸里，起身时，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腰腹滑落，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游戏结束，”他低语，眼神里是猎手收网时的愉悦，“接下来，该好好看看这场好戏的结局了。”
电话那头的精神病院深处，刚被关进病房的顾晟还在疯狂拍打着门。
而隔壁病房里，曾经骄傲自信的苏清清正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嘴里反复念叨着破碎的名字，眼神空洞得像个木偶。
几天后，
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张湿冷的网，密不透风地裹住三号病房的每一寸空气。
顾晟被固定在约束椅上，手腕和脚踝处的皮带勒出深紫色的印子，粗糙的皮革磨得皮肉发疼。
可这点痛，比起此刻太阳穴里炸开的钝响，简直不值一提。
病号服的袖子被撕得稀烂，露出的小臂上布满青紫的瘀痕，旧的还没消，新的又叠了上来。
有的是护士注射镇定剂时留下的针孔，有的是被其他病人抓伤的血印，更多的，是昨夜被高压水枪冲刷后，皮肤冻得发僵的红痕。
“滴答，滴答。”
墙上的电子钟走得缓慢又清晰，每一声都像在敲他的神经。
“编号739，该吃药了。”护工的声音毫无温度，带着橡胶手套的手粗暴地捏住他的下巴。
“老实点，再闹，就给你打镇定剂。”
白色的药片混着凉水被强行灌进喉咙，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开，让顾晟忍不住剧烈咳嗽，眼泪生理性地涌出眼眶。
顾晟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遮住眼底翻涌的戾气。
这不是治病的药，顾晟比谁都清楚，忽然听见门外的动静，他抬眸死死盯着病房门口的方向。
那里站着四个人，逆着走廊的灯光，身影被拉得很长。
玖壹斜倚在门框边，裁剪精良的黑色大衣随意敞着，露出里面同色的马甲与领带。
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玫瑰味香烟，袅袅青烟上升，模糊了他过分俊美也过分凉薄的面容。
视线扫过顾晟时，像在看一件丢弃的垃圾。
是他！那个让顾三秋发疯的人！
接着，一张同样精致的脸探了进来，一身黑色风衣，眉骨高挺，眼尾上挑，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
“顾晟，还真是狼狈啊。”玖柒揽着玖壹的肩膀，目光落在顾晟断了的那条腿上，那里打着厚厚的石膏，却依旧能看出不自然的扭曲。
“听说你在这里，” 玖壹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亲昵的残忍，“我特地来探望你，亲爱的网友……求途。”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顾晟的瞳孔收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玖壹，知道他是求途的只有野渡一个人！
为什么……会是他？会是野渡！
心如刀绞。
这四个字，以前顾晟只在书里看到过，现在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这样的感觉。
像是心脏被生生撕裂，鲜血淋漓，疼得他浑身发抖，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顾晟看着玖壹，眼底的霜慢慢裂开，涌出滔天的恨意，可更多的，是绝望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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