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铁皮屋顶，像无数细小的鼓点。172团代理团长李拥军蹲在简陋的行军床旁，就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擦拭他那把92式手枪。
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勾勒出这个三十七岁军人饱经风霜的面容。
"团长，人都到齐了。"冯大嘴掀开帐篷帘子，探进半个身子。这个绰号与性格严重不符的瘦高个是特战团的情报专家，一双小眼睛永远滴溜溜转着，像只时刻警惕的田鼠。
李拥军点点头，把手枪插回枪套，跟着冯大嘴走出帐篷。雨夜的营地寂静得反常，只有几个哨兵在雨中瑟缩着站岗。他们穿过三顶帐篷，来到营地最边缘的一个物资仓库——这里是最不容易被监听的地方。
仓库里已经有三个人在等待。冯大嘴正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这个爆破专家虽然名叫"大嘴"，实际上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有在谈到炸药时才会滔滔不绝。
张帅靠在弹药箱上，年轻英俊的脸上写满不耐烦，作为特战团最年轻的无人机大队长，他向来以冲动闻名。
最后一个是宗成能，一个穿着果敢军服却明显不是军人的精瘦男子，眼睛里闪烁着商人才有的精明。
"关门。"李拥军低声命令。张老实迅速拉上仓库的铁门，又拖过几个空箱子堵在门前。
"情况有变。"李拥军直奔主题，声音压得极低，"彭大山已经怀疑特战团有异动，明天要派政治处的人来'整顿'。"
张帅的指甲停在牙齿间："如果坐以待毙，那我们完了。"
"未必。"李拥军接过话头，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冷艳锯的德昂独立师的接应点在这里，距离我们驻地只有十五公里。只要我们能带着主力部队到达这里——"
"放屁！"冯大嘴突然一拳砸在弹药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你当我们是傻子？这一路上有三个检查站，还有彭大山的嫡系部队驻守！"
李拥军严厉地瞪了冯大嘴一眼，冯大嘴不甘心地闭上嘴，但眼睛里依然燃烧着不服气的火焰。
"刘淮水先生，"李拥军转向刘淮水，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承诺过的空中支援和电子干扰在哪里？没有这些，我们根本冲不出去。"
刘淮水擦了擦额头的汗——仓库里并不热，这个动作纯粹是出于紧张："我的无人机已经就位，但需要你们先制造混乱。至于电子干扰...这个..."
李拥军突然插话："你根本没安排电子干扰，对不对？"他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只是在赌，赌我们走投无路只能按你说的做。"
仓库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刘淮水的表情证实了李拥军的猜测。
李拥军的手不自觉地摸向枪套。他早该知道，龙方的情报人员不会完全信任他们这些"叛军"。这只是一场危险的赌博，而筹码是六百多名特战团士兵的生命。
"听着，"刘淮水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解释，"电子干扰确实有风险，会暴露龙方直接介入的证据。但我派了精锐接应，只要你们能突破前两个检查站——"
"然后让德昂军替我们挡子弹？"冯大嘴冷笑，"真是好算计。"
张帅突然开口："我老婆孩子还在南坎..."他的声音颤抖着，"如果起义失败..."
李拥军走到张老实面前，双手按在这个爆破专家肩上："老张，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必须成功。彭大山已经疯了，他把士兵当炮灰，把老百姓当盾牌。继续跟着他，我们迟早都会死，连累家人一起死。"
张老实的眼里泛起泪光，但他点了点头——李拥军说得对，如今果敢战火纷飞，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计划很简单。"李拥军转向所有人，"凌晨三点，老冯引爆东侧弹药库制造混乱。张老实带尖刀连解决第一检查站。张帅负责切断通讯。我带主力部队突破第二、第三检查站，直奔接应点。"
"那政治处的来人呢？"李拥军问。
李拥军的眼神变得冰冷："他们不会活着到达营地，更不会活着回去。"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所有人瞬间绷紧了身体，手伸向武器。脚步声在门外停下，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李团长？彭主席急令！"
李拥军认出了这个声音——刘淮水，彭大山的铁杆。这个凶残的家伙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密谋暴露了。
"马上好！"李拥军高声回应，同时向其他人打手势。张老实和冯大嘴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两侧，张帅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刘淮水则躲到了一堆麻袋后面。
李拥军整理了一下军装，拉开一条门缝："林团长，这么晚有什么事？"
刘淮水试图往仓库里看："彭主席要见您，现在。还有..."他眯起眼睛，"听说您这儿有客人？"
"就我和几个参谋在讨论明天的训练计划。"李拥军不动声色地挡住刘淮水的视线，"走吧，别让彭主席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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