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声地落着,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陈凡就那样站着,持着未出鞘的剑,如同一尊真正的雪中雕像。
青帝那番诛心之问,连同何影身上那冰冷刺骨的杀意,仿佛都被这漫天风雪冻结在了这一刻。
他没有回答。
只是沉默。
青帝等了片刻,见陈凡毫无回应,连眼神都仿佛凝滞在那张沾了一丝血痕、却依旧平静的侧脸上,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撇了撇嘴,像是看了一场开头精彩、结局却哑然无声的戏。
“无趣。”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不再停留,转身,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向不远处灯火已熄灭大半、只余几盏气死风灯在风雪中摇曳的青墨大酒店。
身影很快没入那片朦胧的光晕与黑暗的交界,消失在酒楼的门廊之后。
何影眼中的杀机,在青帝离开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那狂舞的、化作黑色飞剑的发丝无力地垂落下来,恢复了原本的柔软。
她眼神中的空洞被巨大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取代,身体晃了晃,差点软倒,被勉强爬起来的楚玉扶住。
楚玉惊魂未定,看看仿佛失去灵魂的何影,又看看远处那尊一动不动的“雪人”,咬了咬牙,搀扶着何影,也踉踉跄跄地朝着青帝离开的方向走去,很快也消失在街角。
偌大的青墨广场,只剩下陈凡一人。
雪,温柔又残酷地覆盖了他。
落在他的肩头,他的发梢,他微微蹙起的眉峰,他紧握剑鞘的手。
起初,雪花触碰到他身体散发的微弱罡气便会消融,但渐渐地,那护体的气息仿佛也随着主人的沉寂而内敛、消散。
雪花终于能安然停留,堆积。
一刻钟,一个时辰,几个时辰……
他就那样站着,面向着青帝离去的方向,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脑海中,或许回荡着万年前的烽火,或许浮现着守护华夏时的一幕幕,或许,只是反复咀嚼着青帝最后那几个问题,以及何影那毫无保留的杀意。
大爱之道,如何面对因爱生恨的杀剑?
雪,耐心地将他包裹。
先是薄薄一层,继而越来越厚。
他的轮廓变得柔和,挺拔的身姿与手中的长剑,渐渐融为一体,成为广场中央一个突兀又和谐的凸起。
风,不知何时停了。
雪也渐渐变小,只剩下零星的雪沫,懒洋洋地飘洒。
天地间,一片纯白,万籁俱寂。
广场边上大酒店分属三个不同房间的窗边,静静矗立着三道身影,他们的目光似乎都没有从雪中站立的人影身上离开过。
直到……
“咯吱……咯吱……”
有节奏的、踩雪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的宁静。
天色已经蒙蒙亮,灰白的天光从厚重的云层后透出些许。
一个穿着厚厚棉袄、戴着老旧狗皮帽子的老人,佝偻着背,扛着一把木柄铁铲,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广场。
他是青墨县里负责清扫公共区域的老赵头,几十年如一日。
“昨儿这雪可真大……”
老人嘀咕着,开始从广场边缘铲雪,动作熟练而缓慢。
铲着铲着,他注意到了广场中央那个“大雪堆”。
“咦?谁堆的雪人?还挺像个人咧……”老赵头眯着昏花的老眼,好奇地凑近了些。
越看越不对劲。
那“雪人”的轮廓,那隐约露出的衣角颜色……还有,那似乎是一把剑的形状?
老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放下雪铲,用手套拂去“雪人”面部的积雪。
冰凉的触感下,是皮肤,是紧闭的双眼,是挺直的鼻梁,是微微抿着的、冻得有些发青的嘴唇。
“哎哟我的老天爷!”
老赵头吓得倒退一步,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雪人,是个活生生被冻僵在雪地里的人!
他连忙扑上去,用冻得通红的手,拼命拂去陈凡身上厚厚的积雪。
触手冰凉僵硬,但鼻息间,似乎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气息。
“还有气!还有气!”
老赵头又急又慌,也不知道这年轻人是谁,怎么会在雪地里站一夜。
他试着想搬动陈凡,却发现对方重得像块石头,根本挪不动。
老人急得团团转,最后一咬牙,将陈凡的手臂搭在自己瘦削的肩上,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连背带拖,一步一喘,在清晨无人、积雪未消的街道上,艰难地将陈凡拖回了自己位于城墙根下的小院。
“老婆子!快!快来搭把手!”
老赵头嘶哑着嗓子朝屋里喊。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同样穿着厚棉袄、围着围裙的老妇人探出头,看到老头背着一个冰雕似的年轻人,吓了一跳,赶紧帮着将陈凡抬进了屋里,放在烧着土炕的暖榻上。
“这是咋回事啊?这谁家的后生?”
老妇人一边扯过厚厚的棉被给陈凡盖上,一边焦急地问。
“不知道,在广场上差点冻成冰棍了!快,把炉子烧旺点!柜子最里头,把那小半截千年人参拿出来熬汤!吊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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