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摆脱这种寒凉,仙力在他手中积聚,突然间,时空再起涟漪,海雾与涛声却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素描,瞬间模糊、剥离,消逝。
青帝只感觉眼前一花,潮湿的咸腥气被干燥寒冷的空气取代,脚下不再是长着青苔的石板,而是部在阿特拉斯星球上,他身后站满了阿特拉斯异形人,正对面是永远追随他的左膀右臂,他们正手持巨剑拦住正在中间的仙帝!
他回来了。
不,是青帝“恢复”了。
手中沉甸甸的、充满无上威严与力量感的帝兵神锋剑传来熟悉的嗡鸣,孩童短小的手掌变回了修长有力、骨节分明。
墨绿锦袍无风自动,周身那属于混元大罗金仙的、足以压塌万古时空的恐怖气息再度充盈,甚至因为方才的惊怒与憋闷,更显狂暴。
对面,陈凡静静站着,手中无铲无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陈——凡——!”
青帝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再无半分戏谑,只剩下被彻底愚弄、被触及逆鳞后的狂暴杀意。
那双总是噙着邪笑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冰蓝色的火焰,仿佛要将眼前之人连同这片天地一起焚成虚无。
“你以为,凭借一点时空回溯的把戏,捏造一段虚假的过往,种下些许微不足道的‘因’,就能撼动本帝的道心?就能让本帝对你那套虚伪的‘博爱’产生动摇?”
他缓缓抬起帝兵神锋剑,剑尖指向陈凡。
动作很慢,却带着一种令天地法则都为之扭曲、哀鸣的沉重感。
战场上空的星际航舰,顿时化作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消散。
空间开始呈现出不自然的波纹,光线在他剑锋周围诡异地弯曲、折叠。
“本帝承认,你比本帝预想的……更狡猾,也更擅长玩弄这些令人作呕的情感把戏。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周身气势猛然攀升到极致,墨发狂舞,锦袍猎猎作响,脚下的地面无声下陷,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深坑。
混元大罗金仙的全力一击,其威能已非寻常仙人可以想象,那是对规则、对因果、对时空本身的直接干预与斩切!
“你说万年前种因?好!很好!”
青帝眼中疯狂之色暴涨,“那本帝今日,就用这混元之力,斩断这因!斩断这果!斩断一切与你陈凡、与那可笑‘博爱’相连的过去未来!”
“给本帝——断!!!”
最后一个字化作实质的音波炸开,他双手握剑,劈砍下去,以一种玄奥至极、仿佛在切割宇宙经纬的姿态,朝着陈凡,也朝着陈凡身后那无形的、被他感知到的“因果之线”,悍然斩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光华。
只有一声轻微的、仿佛琉璃破碎的“咔嚓”声。
以剑锋划过之处为起点,一道纯粹由“否定”与“切断”意志构成的虚无裂缝蔓延开来。
裂缝所过之处,色彩消失,声音湮灭,物质分解,甚至连时间与空间的连续性都被粗暴地斩开、隔离!
这一剑,斩的是陈凡的肉身,也是他存在的“痕迹”,是他可能施加影响的“因果”!
青帝脸上露出畅快而狰狞的笑意,他亲眼所见,陈凡这大罗金仙在这一斩之下,连横移一步都做不到!
这就是境界的差距,一切术法,在力量面前都成了裹在身体上的黑丝,轻易就撕破了!
他看到了陈凡倒下,身体在威压之下化成了光影!
连元神都无法保留!
一切结束了!
青帝收剑归鞘。
心头怅然若失,想不到结束的太快了!快得有点不同寻常,眼前的陈凡连挣扎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当剑尖触及鞘口的时候,空间涟漪再次涌起,青帝还没反应过来,便发现他站在的地方……
那是一个简陋的渔村码头,夕阳如血。
一个穿着粗布短褂、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倒在潮湿的船板上,胸口一片刺目的殷红正在迅速洇开。
他身边散落着几条还在蹦跳的海鱼,鱼鳞在残阳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男子脸色惨白如纸,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带着泡沫的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甲板。
布衣,鲜血,挣扎的鱼,绝望的眼神。
青帝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手中的帝兵神锋剑发出一声哀鸣,掉在地上,插进了石头里。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那布衣男子的容貌,赫然与他记忆深处。
那个早已模糊、被他刻意遗忘、甚至因懦弱与贫穷而曾让他心生怨怼的父亲,一模一样!
“爹——!!!”
一声撕心裂肺、完全不似青帝应有气质的凄厉嚎叫响彻云霄。
什么道心,什么斩断因果,什么无上威能,在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青帝像是疯了一般,猛地丢开那足以斩断时空的神锋剑,踉跄着扑向那幅虚幻却又无比真实的画面,仿佛要穿过时空的阻隔,去接住那个倒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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