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七侠镇这地方,邪门得很。
街面上的石板被前夜的雨泡得胀开了缝,活像老乞丐脸上的皱纹,每条沟壑里都积着不知道是雨水还是馊酒的黏液。空气里飘着一股子陈年油烟裹着劣质胭脂的怪味,闻得人脑仁疼。
巷尾那栋二层小楼。
同福客栈。
门脸上那块匾额歪斜着,漆皮剥落的地方露出底下发黑的木头,像长了癞疮。两盏灯笼在微风里打着转,投下的光影在地上扭来扭去,像个喝高了的鬼影。
我刚跨过门槛。
一股混杂着葱花香、汗酸味,还有某种类似铁锈的奇异气息直冲鼻腔,呛得我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
里面。
他娘的群魔乱舞。
一个穿红衣裳的姑娘正蹲在长凳上,手里捧着一面会发光的琉璃镜,手指头在上面戳来戳去,镜面上花花绿绿的字跳得飞快。
“哎呀妈呀,这波不亏!”她嗷一嗓子,吓得柜台后面拨弄着一把古怪乐器的瘦高个儿手一抖,那乐器发出一串刺耳的噪音。
靠窗的位置,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对着一本摊开的、会自己变换画面的厚书念念有词,时不时推一下鼻子上的两块水晶片。他旁边那个看起来挺泼辣的姑娘,正试图把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塞进一个闪着蓝光的方盒子里,那鱼尾巴甩得啪啪响。
“秀才!别念你那劳什子了!快帮把手!”
“芙妹,稍安勿躁,此乃最新型的食材保鲜法器,待小生参透这使用说明……”
厨房帘子一掀,一个围着油腻围裙的胖子探出脑袋:“吵啥吵啥!我这儿正调试祖传的‘五味调和仪’呢,火候差点就全废了!”
角落里,一个跑堂打扮的俊俏后生,手指间转着几个铜钱,眼神却瞟着楼梯口。而楼梯口那儿,掌柜模样的风韵女子正拿着一把精巧的玉尺,量着墙上一幅会动的水墨画,眉头拧成了疙瘩。
“展堂,瞅瞅这画,今儿个这墨色是不是又淡了?”
“掌柜的,您饶了我吧,这玩意儿我看不懂,我就觉着它扭来扭去怪闹心的。”
我杵在门口,活像个刚进城的二傻子。
穿着我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旧布衫,怀里揣着个吃饭的家伙——不是笔,也不是剑,是一块祖传的、据说是前朝钦天监流出来的破罗盘。
我是个风水师。
至少我爷爷,我太爷爷都是这么干的。
虽然找我瞧风水的人越来越少,生意淡出鸟来。
虽然我他娘的快连罗盘都当掉了。
但我懂这个。
天地气脉,五行生克。
操。
至少我以为我懂。
直到我迈进这个鬼地方。
“生面孔?”那个转铜钱的跑堂——后来知道叫白展堂——眼皮一抬,视线在我身上溜了一圈,像检查牲口牙口。
“呃……路过。”我喉咙发干,“听说……贵宝地……嗯,气场独特?”
那个玩琉璃镜的红衣姑娘——莫小贝——哧一声乐了,从凳子上跳下来。
“气场?叔,你这词儿挺复古啊!”她把手里的镜子往我面前一递,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闪得更快了。
【哇!新来的!这打扮!江湖术士?】
【算命的吧?看他怀里那破盘子!】
【快算算我啥时候发财!】
【赌一把,他待会儿准说此地有血光之灾!】
【真相只有一个——这是个搞封建迷信的!】
我操。
这什么玩意儿?
那些字像苍蝇一样在镜面上乱撞!
我胃里又开始翻腾。
“这……这是何物?”我指着镜子,声音有点飘。
“弹幕。”莫小贝满不在乎地收了镜子,“乡亲们。实时唠嗑。好玩不?”
我他妈想砸了它。
这就是现在?这就是他娘的世道?
把人那点事儿放在这亮晃晃的玩意儿上给人嚼舌根?
那个叫李大嘴的厨子拎着个奇怪的、带着管子和齿轮的铜勺从厨房晃出来。
“哥们儿,哪条道上的?瞅着眼生。”他一张嘴,带着股蒜蓉味。
“在下……是个风水师。”我挺了挺腰杆,想找回点场面。
“风水师?”李大嘴挠了挠他的肥下巴,“看坟地的?”
他旁边那个叫祝无双的姑娘,正用一块散发着微光的抹布擦桌子,闻言温温柔柔地接话:“大嘴师兄,莫要胡说,风水师是看阳宅吉凶的。”
我感觉脸上有点挂不住。
像个唱戏的误入了炼丹房。
那个叫吕秀才的书生终于合上了他那本怪书。
“Oh,Geomancer! Thy attire bespeaks of a bygone era!”他蹦出一串鸟语,“Art thou here to divine the fortunes of this humble abode?”
卜算客栈吉凶?
操。
我他娘连自己下一顿在哪儿都算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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