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小姑娘——莫小贝,从楼梯上探出头,脆生生地喊:白大哥!我要那个会翻跟头的木偶!你能修吗?
白展堂——被叫了白大哥,脸上有点挂不住,冲莫小贝摆摆手:去去去,写你的功课去!又转向我,压低声音,道长,别介意,这帮人就这德行。你要真想找点活计,我屋里那夜壶,有点漏……
我他妈想骂娘。
老子是工匠!
不是通下水道的!
但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操。
尊严在饿肚子面前,就是个屁。
也罢。我叹了口气,从褡裢里摸索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件磨得发亮的精细工具,便从这辘轳开始吧。
佟湘玉示意白展堂带我去后院。
后院比前面还破败。
一口老井,井台上架着个歪歪扭扭的辘轳,绳子都快磨断了。
我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轴承,满是锈迹和干涸的泥垢。
这玩意儿,我嘟囔着,缺油,轴也快磨秃了,得换。
白展堂蹲在旁边,看着我摆弄工具:能整不?响得人脑仁疼,尤其半夜,跟鬼哭似的。
我没吭声,从工具包里找出一个小油壶和一把小锉刀,开始清理锈迹。
动作很慢,但极其专注。
这是我的领域,虽然破败,但在这里,我能找到一点掌控感。
金属刮擦的声音刺耳,但在我听来,比那些吵嚷顺耳多了。
嘿,哥们儿,手艺不错啊。白展堂看着我的动作,递过来一块破布,擦擦手。
我接过布,没理他。
他又凑近点,神秘兮兮地:哎,说道长,你会不会……那种活儿?
哪种?
就是……镇上王员外家,前几天丢了个祖传的玉如意,听说是什么机关匣子装的,你能不能……
我手一顿,抬起眼皮冷冷看着他:贫道是工匠,不是贼。
哎呀,不是让你偷!白展堂赶紧摆手,是让你看看,有没有啥机关消息,能看出贼是从哪儿进去的嘛!小六为这事头发都快揪没了!
原来是帮官府的忙。
我稍微放松了点警惕。
但立刻又绷紧了——跟官府扯上关系,准没好事。
我这种来路不明的手艺人,最容易当替罪羊。
贫道只会修东西,不会破案。我继续低头磨轴。
别呀!白展堂急了,帮帮忙嘛!破了案有赏钱!掌柜的一高兴,说不定让你白住几天呢!
赏钱。
白住。
这两个词像钩子,把我那点摇摇欲坠的坚持钩得晃荡起来。
操。
我停下动作,看着他那张带着讨好笑容的脸:什么样的机关匣子?
白展堂立刻来了精神,连比划带说:就这么大,紫檀木的,上面雕着花,据说没钥匙孔,就几个能活动的木块,摆弄对了才能开!神着呢!
听起来像是一种鲁班锁的变体。
这倒有点意思。
我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时,郭芙蓉风风火火跑进来:老白!磨蹭啥呢!前头来客人了!快点!
白展堂应了一声,拍拍屁股站起来:就这么说定了啊,道长!一会儿我去跟小六说!说完就跑回了前堂。
后院就剩我一个。
井台的凉气透过裤子渗进来。
我看着那吱呀作响的辘轳,心里一阵烦躁。
这都什么事儿?
本想讨口饭吃,却卷进什么失窃案里。
但那个机关匣子……
又像只小手,在心里挠痒痒。
我加快手上的动作,给轴承上好油,又用锉刀仔细修了磨秃的轴头。
装上试试,吱呀声小了很多,虽然还有点涩,但顺滑多了。
搞定。
我收拾好工具,走回前堂。
一进去,就感觉气氛不对。
燕小六抓着吕秀才的胳膊,激动地嚷嚷:就是他!肯定是他!只有他懂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关!
吕秀才一脸无辜,眼镜都快掉了:非也非也!小生熟读圣贤书,岂会做那鸡鸣狗盗之事!
佟湘玉打着圆场:哎呀,小六,你莫急嘛,秀才哪有那个胆子。
郭芙蓉在一旁帮腔:就是!秀才连杀鸡都不敢看,还偷东西?
李大嘴从厨房探出头:丢啥了?是不是我晾外头的腊肉?
白展堂看到我,像看到救星一样,赶紧把我拉过去:道长来了!让道长看看!道长是行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燕小六松开吕秀才,冲到我面前,仰着头,急切地问:你真懂机关?
我被这阵势弄得有点懵,只能点头:略知一二。
那你快跟我去王员外家看看!要是能破了案,我……我请你吃一个月的烧鸡!燕小六拍着胸脯。
李大嘴不乐意了:凭啥吃我的烧鸡?
佟湘玉瞪了李大嘴一眼,然后对我挤出个笑容:道长,你看……能不能帮帮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我看着这一屋子人,心里骂了句街。
妈的,果然是上了贼船。
现在说不去,怕是要被当成同伙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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