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湘宁微哂:“姐姐适才也说了,世事无常,人亦如是。有些事不可强求,欢聚一堂固然热闹,却不比各自清净来得安稳。伤怀是真,可释怀也是真。”
瑾修仪唇边蕴了一起浅笑:“只要看开了便好。世情薄,人情恶,有的东西本就经不住考验。世态炎凉,人情翻覆,所谓情比金坚,也只是人以为罢了。若真历经一番千锤百炼,未必就能禁受住了。日子安稳时,自然都是你好我好;倘或一朝有变,大难也好,富贵也罢,只要不齐均,就会有异变。正所谓‘初心易得,始终难守’,莫概于此。”
宋湘宁遥遥一叹:“姐姐说的,我记住了。只是我始终觉得,亲姐妹间,何至于如此呢?”
瑾修仪理了理鬓上垂下的青丝,并不在意:“世人为了争权逐利,父子都可以相残,亲姐妹、亲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宋湘宁抿了抿唇,目光黯淡下去:“我想,她或许是无心的。她……”她定了定心神,鼓起勇气道:“她不会害我。”
瑾修仪漠然地勾了勾唇:“你既有了思量,我不会多说什么。未经他人因,何入他人果。只要来日思及如今之语,莫要悔不当初就好。”
宋湘宁蛾眉微敛,转了话锋道:“姐姐可听说了贵妃从御前调了一个宫女的事?”
“听说了,也并不是什么大事。那名宫女曾在清晏行宫护主有功,只是后来帝后为章懿太子伤心,不曾顾及到她。现而太子丧期间已过,贵妃提及该宫女忠心护主,为她求了恩典,调到了惠安公主身边做了教仪女官。”瑾修仪并未在意。
宋湘宁凝眉:“姐姐不觉得奇怪吗?章懿太子落水之时,为恭慎妃与此宫女所救,而恭慎妃曾是意贵妃的人,如今意贵妃又为此宫女谋求恩典……”
瑾修仪神色微顿:“你是说,章懿太子落水之事与她有关?”
“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章懿太子身边素来服侍的宫人众多,为何偏偏落水之时身旁无人?太子又为何会突然从宫里跑出来?而伺候的人这么多,竟无一人察觉吗?而太子身去后,身边的宫人悲痛欲绝,齐齐殉主追随太子,虽有畏罪自尽之说,但桩桩件件,未免也太过凑巧了。”
瑾修仪沉思道:“你说的不错。只是疑罪非论,咱们纵使怀疑,却没有证据。况且,”她略一沉吟,“当日章妃身故,你不是也存了疑心吗?但是皇上与太皇太后不愿宣扬宫闱之事,无论是太子还是章妃,只能仅限于此了。”
宋湘宁目中泛起幽幽冷意:“我是不信天衣无缝,只信事在人为。只要是有人蓄意谋害,就一定会露出马脚。纸是包不住火的,若真是她一手所做,迟早能看出破绽。”
瑾修仪还欲说时,宫女蕙春端了一个紫檀木莲纹都承盘上来,里面放了两碟蜜饯,一个是盐渍乌梅,一个是糖醇杏脯。她正要将两盘点心放到小几上,瑾修仪却皱了皱眉:“御膳房是捅了杏子窝了吗?怎么天天送来这些东西。”
蕙春有些无措,一时竟不知要不要放下。还是盈烛走过来笑着道:“想来御膳房的奴才们也是好心,想为着娘娘讨个‘酸儿辣女’的口福。娘娘若吃絮了,奴婢去骂他们一顿,让他们以后换了来。”
“到底又有什么要紧,不过是两碟子点心罢了,以后撤了也就是了。”瑾修仪说着一笑,连连摇头:“也亏得他们信这个。”
宋湘宁也笑道:“宫里的人都求着母凭子贵,但姐姐现下本就是圣遇深厚,哪里需要心心念念着得个皇子来锦上添花呢。皇子和公主都好,无论是哪一个,皇上与姐姐定然是一样地疼爱。”她伸手摸了摸瑾修仪的肚子,语声轻柔,“若是弟弟,将来便叫溟儿带着他习文练武,为君父分忧;若是妹妹呢,定要溟儿悉心呵护着,让她平安顺遂地长大,岁岁年年,长乐无忧。”
瑾修仪神色温柔似水,笑容恬淡,覆上她的手,轻轻点了点头。
一日午后,方值雨后初霁。廊前的檐角尚还落着绵绵银丝,宫里的香烟袅袅,化去了些许冬雨带来的潮湿。
宋湘宁闲来无事,哄着摇篮中的孩子,轻轻哼着幼时母亲会给她唱的江南小调。
襁褓里的婴儿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调子,挥着小手咯咯地笑着。
篱落在一旁看得高兴,亦眉开眼笑地说:“小殿下看起来很高兴呢。奴婢和乳娘们抱着时,从未见小殿下这么高兴。想来是殿下与娘娘母子连心,只要一见到娘娘,小殿下立即就笑起来了。”
宋湘宁嗔她:“他还那么小,如何就能分得那么清了。”
篱落欣然道:“娘娘别看殿下小,就是小小的人儿才最有灵性呢。何况咱们殿下承皇上与娘娘教养,更是冰雪聪明远赛于旁人。”
宋湘宁被她此话逗得一乐,低眉看着篮中玲珑可爱的孩童,愈发怜爱不住,连雪信匆匆进来也未察觉。
雪信甫一进门,行过礼后便低了声道:“娘娘,璟元宫来人了,请娘娘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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