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微妙的张力中缓缓流淌。苏昌河归来后,暗河总舵的警戒明显提升了一个等级,苏晚晚能感觉到巡逻的弟子更多了,一些偏僻的小径也被委婉地告知“近期修缮,暂不通往”。但她的生活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苏暮雨和苏昌河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在她周围维持着一种“正常”的表象。
那支紫玉簪,苏晚晚最终还是戴上了。倒不是顺从,而是因为它确实轻便好用,挽发不易散落,很适合她伏案写作。只是每次触摸到那温润的玉质,心头总会掠过一丝异样。苏昌河也再未提起,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随手带回的寻常礼物。但他出现在她小院的次数,似乎比受伤前更频繁了些。
有时是带着几卷新搜罗来的、她可能会感兴趣的杂书或地方志;有时是在她与慕青羊争论阵法得失、谁也说服不了谁时,恰好“路过”,寥寥数语点出关键,往往能让他们豁然开朗;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她写字,或者自己处理一些文书,并不打扰。他的存在感很强,却又奇异地不让人感到压迫。苏晚晚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后来渐渐习惯,甚至偶尔他来得晚了,她还会下意识地朝门口张望一下。
这天下午,苏晚晚正对着新写的一章发愁。这是一个关于“牺牲与拯救”的情节,主角面临两难抉择,她却总觉得笔力不够,写不出那份沉重的宿命感。正烦躁地咬着笔杆,苏昌河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白玉小盅。
“怎么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他将小盅放在她面前,揭开盖子,一股清甜的药香混合着莲子香气弥漫开来。
“写不出来,卡住了。”苏晚晚有气无力地趴到桌上,也没跟他客气,拿起勺子小口喝着甜汤。汤汁温润,恰到好处地抚平了她心头的些许焦躁。她发现苏昌河似乎很擅长用这种不经意的、细致的方式照顾人,而且总能踩在她的需求点上。
苏昌河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她纠结的文稿,大概明白了她在为难什么。他没有直接给建议,而是像是闲聊般说起:“暗河每年,都会有一些弟子,在执行任务时,再也回不来。”
苏晚晚喝汤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苏昌河的语气很平淡,目光却望向窗外的雾气,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有些人是为了掩护同伴,有些人是明知必死也要完成使命,有些人……则是死在权衡与放弃之下。活下来的人,有时比死去的人更痛苦,因为他们背负着选择的结果,和‘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的诘问。”他收回目光,看向她,“你觉得,对他们而言,活着的‘拯救’,和死去的‘牺牲’,哪个分量更重?”
苏晚晚愣住了,陷入沉思。她之前的构思,更多是站在上帝视角,思考如何让情节更悲壮、更煽情。而苏昌河寥寥数语,却将她拉入了“幸存者”那更为复杂、真实、甚至带有罪恶感的内心世界。牺牲或许壮烈,但拯救背后,是绵长无尽的、带着血色的责任与拷问。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她喃喃道,眼中重新亮起了灵感的火花,立刻抓起笔,在稿纸的空白处飞速记录下闪现的念头。
苏昌河看着她重新投入的样子,嘴角微扬,没有再打扰,只是安静地陪坐着,等她记录告一段落,才道:“写作是件耗神的事,别太逼自己。出去走走?后山的雾兰这几日开得正好,或许能给你点新灵感。”
苏晚晚正好也觉得思路需要转换,便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院,沿着一条青石板小径往后山走去。雾气在林中缓缓流动,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下斑驳陆离的光柱,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雾兰是一种只生长在暗河这种特殊环境下的奇异兰花,花朵细小,呈淡蓝色,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幽香清冽。苏晚晚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被这如梦似幻的景象吸引,暂时忘却了烦忧,小心地蹲下身观察。
苏昌河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他看着苏晚晚专注的侧影,发间那支紫玉簪在透过雾气的微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与她此刻安静好奇的神情相得益彰。左臂的伤口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但看着她的身影,那痛感仿佛也变得微不足道。
“大家长,”苏晚晚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宁静,“你……为什么要带领暗河,走到‘阳光’下呢?我是说,如果一直像现在这样,隐匿在暗处,不是更安全吗?”
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苏昌河对暗河未来的规划,从慕词陵和苏暮雨偶尔的只言片语中,她已能拼凑出大概。那是一条更为艰难、甚至可能充满血腥的道路。
苏昌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安全?或许吧。但暗河数百年隐匿,弟子们从出生到死亡,都只能与黑暗、杀戮、算计为伴,见不得光,甚至连真名实姓都不敢轻易示人。这样的‘安全’,是蜷缩在阴影里的安全,是活在世人恐惧与鄙夷中的安全。”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也是人,也向往能堂堂正正行走在日光下,能拥有寻常人的喜怒哀乐,而不是永远只能做一把藏在鞘中、沾满血污的刀。即使前路艰险,即使要付出代价,也好过永远困在这不见天日的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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