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小子……”张飞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神也开始涣散。
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孩童般的笑容。
“大哥……二哥……你们慢点喝……别把酒都喝光了……三弟……三弟来了……”
他的手,从诸葛亮的手中无力地滑落。
大汉车骑将军,张飞,薨。
享年六十七岁。
张飞的离去,像一根标尺,划下了一个时代的终点。
然而,时代的更迭,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它总是伴随着故人的凋零,而且往往,接踵而至。
就在张飞的灵柩被护送南下,即将进入剑阁古道时,长安城内,又一处府邸挂上了白幡。
徐庶,病逝。
诸葛亮和陆瑁刚刚从汉中返回,身上的风尘尚未洗尽,便又匆匆赶往徐庶的府邸。
与张飞府中的喧嚣悲痛不同,这里很安静。
徐庶走得很安详。
据家人说,他是在一个午后,独自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就那么含笑而逝。
当诸葛亮看到这位老友的遗容时,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破灭了。徐庶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卸下重担的释然。
陆瑁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他知道,丞相不仅仅是在悼念一位同僚,更是在追忆一段逝去的,属于他们的青春岁月。
“如今,他亲眼见证陛下还都长安,亲耳听到汉家钟声重鸣于旧都。对他而言,此生已无憾了。”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去见他的母亲,去见先帝了。”
祸不单行。
徐庶的头七未过,又一个噩耗传来。
新任少府,安汉将军糜竺,也撒手人寰。
这位从刘备微末之时便倾尽家产,将亲妹妹嫁与主公的“天使投资人”,大汉最富有的国戚,终究没能熬过这个寒冷的春天。
陆瑁独自一人,前往糜府吊唁。
糜竺的灵堂,比徐庶的要气派许多,但那份悲伤,却是一样的沉重。
糜竺的长子糜威,双眼红肿,将陆瑁引至内堂。
“家父临终前,特意交代,若大司马前来,请务必将此物转交。”糜威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
陆瑁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并非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卷账本。
账本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字——“先帝旧账”。
陆瑁翻开一页,瞳孔微微一缩。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不是金钱,而是人情。
“某年某月,徐州败,陈元龙之子,托庇于家父,送往荆州安顿……”
“某年某月,当阳败,孙乾、简雍二公家眷失散,由家父派人寻回,赠金三百,田百亩……”
“某年某月,张文远将军之远亲,流落许都,家父暗中遣人接济……”
一笔笔,一件件,全是当年刘备颠沛流离之时,糜家在暗中施以援手,或是帮扶故旧,或是接济敌将家眷的记录。这些事,甚至连诸葛亮都未必尽知。
“家父说,先帝仁德,这本就是他老人家的账。但先帝一生奔波,无暇顾及。”糜威的声音带着哽咽,“如今大汉还都,百废待兴,朝中新贵众多,难免有人心不稳。家父希望大司马能知晓这些旧事,在适当之时,能念及这些旧情,以安故人之心。”
陆瑁合上账本,只觉得手中沉重无比。
这哪里是账本,这分明是一部大汉创业史,记录着那些史书上一笔带过,却饱含人情冷暖的往事。
糜竺一生,不争军功,不揽大权,他只是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为刘备,为大汉,织就了一张看不见,却坚韧无比的人情之网。
“请令兄放心。”陆瑁对着糜威,郑重一拜,“糜公高义,子璋没齿难忘。这份旧情,大汉,绝不会忘。”
一个月内,三位开国元勋,相继离世。
整个长安,都笼罩在一片悲戚之中。
刘禅下令,为三人举行国葬,辍朝十日,以示哀悼。
一个时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无可挽回地落下了帷幕。
跟随先帝刘备,从一无所有到克复两京的创业元老们,终于在看到胜利的曙光之后,放心地将这副担子,交了出去。
如今,还站在这朝堂之上的故旧,只剩下五十三岁,鬓角已然斑白的丞相诸葛亮。
以及,四十三岁,被强行推上历史舞台的大司马大将军陆瑁。
大汉的国运,大汉的未来,自此,便正式交托到了这两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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