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的喧嚣像潮水一样涌来又退去,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里,水晶吊灯折射出过于明亮的光芒,照得张九林有些恍惚。他站在人群边缘,手中握着半杯已经不再冒泡的香槟,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角落里的那个身影。
十五年过去了,苏扶盈依然穿着蓝色的裙子。
不是完全相同的款式——面料更考究,剪裁更精致,裙摆处绣着不易察觉的暗纹。但那种蓝色,那种仿佛将整个天空和海洋揉碎后染就的蓝色,张九林在无数个梦里见过。
他深吸一口气,香槟气泡早已消散,只余甜腻的余味黏在舌根。律师的职业让他习惯了在法庭上侃侃而谈,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般忐忑。这些年来,他打赢了无数官司,在业界小有名气,买了市中心的高层公寓,收藏了一柜子名表,却始终无法填补内心深处的某个空洞。
而现在,那个空洞的源头就站在不远处,指尖轻轻搭在高脚杯上,目光投向窗外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云层。
“去吧,再不去同学会就真的结束了。”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高中时的班长,现在已经发福得几乎认不出来,“大家都看得出你整晚心不在焉。”
张九林扯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将酒杯放在侍者经过的托盘上,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领带。空气中有香水、食物和回忆混杂的气息,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一步,两步。地毯柔软得几乎要吞没他的脚步声。
记忆中那个总是坐在窗边看书的女孩与眼前的女人逐渐重叠。苏扶盈的头发依然保持着他记忆中的长度,只是不再扎成马尾,而是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边。她的侧脸在夕照中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鼻梁上多了一副细金边眼镜,非但不显老气,反而增添了几分知性。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她周身镀上一层光晕。张九林忽然想起高三那年的某个午后,她也是这样坐在窗边,阳光将她的发梢染成琥珀色,她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因为他帮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
那个笑容支撑他度过了整个灰暗的青春期。
“苏扶盈。”他终于走到她面前,声音比想象中要稳。
她转过身,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漾开一个认出故人的笑容:“张九林?天哪,你变化真大。”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他试图开玩笑,手心却在出汗。
“变高了,变结实了。”她打量着他,眼神坦诚而友好,“听说你成了大律师?”
他们聊了起来,起初是客套的寒暄,渐渐找回了一些学生时代的熟悉感。她说话时还是会不经意地用指尖绕着一缕头发,笑起来眼睛依然会微微眯起。张九林发现自己几乎能预判她下一个表情会是什么,仿佛这十五年的分离只是短暂的一个课间休息。
“我记得你那时候总坐在最后一排,一下课就没了人影。”苏扶盈说,啜了一口杯中的果汁。
“因为我同时打着三份工。”张九林说,没有提及其中一份工作是为了攒钱买那条他看中许久的蓝裙子——与她此刻身上这条惊人地相似,只是价格可能差了两位数的零。
他们的高中时代在对话中一点点复活:严厉的数学老师,总是飘着粉笔灰的教室,操场边那棵开花的树,晚自习后星光稀疏的夜空。
张九林几乎要相信时光能够倒流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从人群中钻出来,一把抱住了苏扶盈的腿。孩子约莫四五岁,穿着精致的淡黄色连衣裙,头发扎成两个小揪揪,眼睛又大又亮,像极了缩小版的苏扶盈。
“妈妈,爸爸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小女孩声音清脆,像风吹过窗边的风铃。
张九林感到一阵耳鸣,宴会厅的嘈杂声突然变得遥远而不真实。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苏扶盈的左手上,那枚铂金戒指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冷冽的光。设计简洁而独特,中间一颗主钻,两侧各有三颗小钻呈波浪状排列,如同众星拱月。
和他抽屉深处那个丝绒盒子里的戒指一模一样。
“这是婷婷。”苏扶盈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婷婷,叫张叔叔。”
“张叔叔好。”小女孩乖巧地叫了一声,随即又仰头看向母亲,“妈妈,爸爸在等着呢。”
“马上就好,宝贝。”苏扶盈对女儿笑了笑,然后转向张九林,略带歉意地说,“我先生今天也来了,在那边和几个老同学聊天。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张九林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的感觉从胃里一路灼烧到眼眶。他只能点点头,扯动嘴角,希望这个表情能够被解读为微笑。
苏扶盈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或者说,她礼貌地选择了不察觉。“很高兴再见到你,张九林。保持联系。”她说着客套的告别语,牵着女儿的手转身离去。
蓝裙子的裙摆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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