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我语无伦次,脸颊烧得厉害。
“从你走出教堂的那一刻。”他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不,或许更早,在教堂里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婉晴从来不会那样低头走路,她的姿态总是很挺拔。”
我跌坐在沙发上,玫瑰花瓣被压出细微的碎裂声。“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揭穿我?”
吴霄泽抿了一口酒,眼神锐利如刀。“婚礼必须举行,为了两家的颜面和利益。婉晴失踪的消息一旦传开,公司的股价会暴跌,合作项目会搁浅,成千上万的人会受到影响。这个责任,你我都承担不起。”
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自己演技高超,却不知自己早就是别人剧本里的丑角。
“我很抱歉。”我低声说,手指绞紧了婚纱的裙摆。
“婉晴在哪里?”他突然问,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情绪的波动。
我猛地抬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失踪那天,我只接到她一条短信,说她要出去散心,然后就没消息了...”
吴霄泽审视着我,似乎在判断我是否在说谎。良久,他放下酒杯:“如果你有她的任何消息,必须立刻告诉我。”
我点点头,羞耻感淹没了我。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个趁虚而入的骗子,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明天我会让助理给你一份婉晴的日程习惯表,还有她常联系的朋友名单,你必须尽快熟悉。”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漠,“在外人面前,我们会是一对恩爱夫妻。私下里,希望我们互不打扰。”
那一晚,我躺在姐姐的婚床上,彻夜未眠。泪水浸透了昂贵的真丝枕套,但我连放声大哭的勇气都没有。
就这样,我开始了作为“宋婉晴”的生活。
最初的几个月是最艰难的。我不得不模仿姐姐的笔迹在社交场合签名,学习她喝咖啡时小指微翘的习惯,重复她与吴霄泽之间的恋爱故事。我时刻担心被戳穿,连做梦都是当众被揭发的场景。
但奇怪的是,除了吴霄泽,似乎没有人怀疑我的身份。连我自己的父母,有时都会对着我脱口而出“婉晴”。
只有吴霄泽,永远清醒地知道我是谁。
公开场合,他是体贴入微的丈夫。他会为我拉开椅子,记得我喜欢的菜肴,在我说话时投来专注的目光,手臂总是轻轻搭在我的腰间,做出保护者的姿态。那些时刻,我常常恍惚,贪恋这虚假的温暖。
但一回到家中,那份温柔便瞬间消失。他要么在书房工作到深夜,要么外出应酬,很少与我共进晚餐。我们就像两个偶尔交错的陌生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却生活在不同的世界。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做了他爱吃的菜,等他到很晚。他回来时已是深夜,带着淡淡的酒气。看见餐桌上的菜,他愣了一下,然后说:“不必做这些,保姆会准备饭菜。”
“我只是想...”我试图解释。
“宋婉暖,”他打断我,眼神疲惫,“我们之间不必演戏,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够了。”
那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分内的事,就是扮演好宋婉晴。我参加她本该参加的慈善活动,主持她负责的画廊事务,与她的朋友喝下午茶。渐渐地,我甚至开始忘记自己原本的样子。有时候对着镜子,我会下意识地期待看到婉晴的脸,而不是我自己的。
只有在深夜独自一人时,我才敢做回婉暖——那个平凡、安静、爱画水彩画的女孩。我会偷偷拿出藏起来的素描本,画窗外寂寥的月光,画记忆中老家后院的海棠,画那个永远不可能属于我的他。
一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结婚纪念日那天,吴霄泽意外地早归,还带了一束白玫瑰。我明知这只是做给保姆看的戏码,心脏还是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谢谢,很漂亮。”我接过花,假装嗅了嗅。婉晴最喜欢白玫瑰,而我觉得它们过于娇贵,花期太短。
他点点头,脱下外套:“我已经订了餐厅,明天晚上。有人问起,别说错了。”
我沉默地摆弄着花枝,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吴霄泽,你恨我吗?”
他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停顿片刻才回答:“不恨。你也是被迫卷入这场闹剧的。”
“那为什么从来不给我好脸色?既然我们都被困在这个局面里...”
“因为你不是她。”他的回答简单而残忍,“每当我看到你,就会想起婉晴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中了我内心最深的恐惧和愧疚。是啊,在他眼中,我永远只是个提醒他爱人失踪的活标志。
那天晚上,我独自喝光了婚宴上剩下的香槟,醉醺醺地翻看姐姐的相册。照片里的她总是神采飞扬,与吴霄泽站在一起是如此登对。有一张是他们一起骑马的照片,婉晴的马术很好,而我对马毛过敏。
“姐姐,你到底在哪里?”我对着照片喃喃自语,“如果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如果你已经...”我不敢说出那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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