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回来,怀里死死抱着几大把刚从潮湿野地里刨出来的根茎。那些根茎带着新鲜的泥浆,细长盘曲,呈节状,表皮黄白,散发着一股极其浓烈、直冲脑门的腥气,瞬间压过了帐篷里的腐臭味——正是黔地随处可见、被当地人呼作“折耳根”的鱼腥草。
“沈…沈医官!给!够不够?” 王石头喘着粗气,把沾满泥的折耳根一股脑堆在沈墨脚边,又赶紧从怀里掏出几块干瘪的老姜和几头沾着湿泥的野蒜,“姜和蒜头也…也有点!”
“够了!” 沈墨看也没看身后胡一手那张因惊愕和愤怒而扭曲的老脸。他一把抓起几根沾着泥水的折耳根,不顾那刺鼻的腥气,直接塞进嘴里,狠狠嚼了几下。一股极其霸道的辛、腥、涩、凉混合的怪异味道瞬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直冲天灵盖,刺激得他眼泪都差点飙出来,却也让他昏沉的头脑为之一振!
没错!就是这味儿!药性最烈、未经炮制的新鲜根茎!
“找口锅!干净的!生火!快!” 沈墨一边口齿不清地吩咐王石头,一边飞快地抓起剩下的折耳根,用衣襟胡乱擦掉上面的泥块,然后双手用力搓揉、挤压、撕扯!带着泥土气息的草汁混着那股奇异的腥气被强行榨取出来,滴落在旁边一个空了的破陶碗里,很快积攒了小半碗浑浊粘稠、散发着难以言喻气息的墨绿色汁液。
“你…你疯了!沈墨!” 胡一手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气得山羊胡子直抖,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沈墨鼻尖上,“这…这是喂猪的秽物!你竟敢拿来污秽军帐,还要给蓝将军的亲兵用?你这是找死!来人!给我把这个失心疯的小畜生拖出去!”
旁边两个学徒面面相觑,看着地上那堆散发着浓烈异味的草根,又看看担架上抽搐得越来越厉害、身上灰斑几乎连成一片的刘小旗,再看看沈墨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的眼睛,一时竟有些踌躇。
“都聋了吗?!给我拿下!” 胡一手见指挥不动,更是暴跳如雷。
“谁敢动沈医官!” 王石头不知何时已经端来了一口边缘熏得漆黑的铁锅,里面还残留着一点刷锅水。他像头护崽的熊罴般挡在沈墨面前,瞪着那两个学徒,粗声粗气地吼道,“刘头儿快不行了!沈医官是在救人!你们没看见胡老头自己都躲得远远的吗?他救不了!”
这话像刀子一样戳中了胡一手的痛处,他脸色由红转青,嘴唇哆嗦着,一时竟噎住了。
沈墨根本没理会身后的闹剧。他接过王石头手里的锅,将里面残余的脏水泼掉,又抓起几块生姜和野蒜头,用牙咬开姜皮,也不管脏不脏,直接用手掰碎、连同剥开的野蒜瓣一起,狠狠砸进锅里。接着,他端起那碗墨绿色的折耳根浓汁,“哗啦”一声全部倒了进去。
“烧水!滚水!快!” 沈墨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王石头立刻手脚麻利地搬来一个小火炉,塞进几块半干的木柴,用火镰拼命敲打引火。帐篷里顿时火星四溅,烟气弥漫。
胡一手看着这如同儿戏般的一幕,脸上只剩下荒谬和恶毒的冷笑:“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你这猪草熬的毒汤,怎么把蓝将军的亲兵弄死!到时候,剥皮抽筋,可别怪老夫没提醒你!” 他索性抱着胳膊退到帐篷角落,阴冷地看着,等着看沈墨如何收场。
火苗终于舔舐着锅底,锅里的混合物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沈墨死死盯着那锅诡异的混合物。没有时间炮制,没有君臣佐使,只能粗暴地激发其最本源、最霸道的药性!折耳根清热解毒、消痈排脓;生姜辛辣发散、温中止呕;野蒜头同样辛温,行滞气、通阳解毒。三者结合,正是以极致的辛散之力,强行驱邪排毒!
锅里的水终于开始翻滚。被撕扯得稀烂的折耳根、姜块、蒜瓣在滚水中上下沉浮,那股浓烈的、混杂着辛香和刺鼻腥气的怪异味道在高温蒸汽的催发下,如同爆炸般扩散开来!瞬间充满了整个帐篷!那味道是如此之冲,如此之怪,帐篷里几个还能动弹的伤兵被熏得连连干呕,连角落里的胡一手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脸上露出极度厌恶的神色。
“呕…这…这什么味儿…比烂肉还难闻…” 一个伤兵虚弱地呻吟。
“毒气!肯定是毒气!姓沈的想毒死我们…” 有人惊恐地低语。
王石头的脸也憋得通红,但他咬紧牙关,依旧死死地护着那口锅和沈墨。
沈墨仿佛完全屏蔽了外界的感官。他抄起旁边一个破木勺,伸进那翻滚的、冒着墨绿色泡沫的浑浊汤汁里,用力搅动了几下,然后舀起半勺。汤汁滚烫,颜色浑浊,散发着难以形容的、仿佛混合了鱼腥、泥土、辛辣和某种腐败气息的怪味。
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左手捏开刘小旗紧咬的牙关,右手将木勺里滚烫的、气味冲天的汤汁,直接灌了进去!
“咕咚…咳咳咳!” 昏迷中的刘小旗被这滚烫刺激的液体呛得身体剧烈一震,本能地咳嗽起来,灰败的脸上瞬间涌起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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