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阳光像被磨碎的金箔，透过“云顶豪庭”售楼处的落地窗，在大理石地面上切割出锋利的几何图形。
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混合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香薰味道，营造出一种刻意的奢华氛围。
张远摘下墨镜，仰头望着巨幅沙盘上闪烁的LED灯光，顶楼那套标价888万的复式户型，此刻像枚燃烧的诱饵，勾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李雪那句“你连厕所都买不起”的嘲讽，还在耳边回荡。
“先生，需要为您介绍一下咱们这个楼盘吗？”
一道甜腻且极具职业性的女声，从张远的身后悠悠传来。
他下意识回头，只见售楼小姐陈悦，脚蹬一双十厘米的细高跟鞋，身姿婀娜地摇曳而至。
那精心雕琢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烈焰红唇微微上扬，挂着标准的职业笑容，可在目光触及张远身上那身略显朴素、款式陈旧的穿搭后，笑容里瞬间悄然掺进了三分敷衍，口吻也不自觉变得随意起来，“我们这儿最小的户型，总价也要三百万起，物业费每个月就得五千多，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顶楼复式，还有吗？”
张远打断她，指尖用力点了点沙盘上那栋最高的建筑，塑料模型在他的力道下微微晃动。
陈悦的睫毛猛地颤了颤，随即捂嘴轻笑，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轻蔑：“您可真有眼光，不过这套房三天前就被王总预定了。”
她故意拖长尾音，“王总可是开连锁酒店的，出手阔绰，定金都是直接付了全款的一半呢。”
“我出988万。”
张远掏出黑卡拍在洽谈桌上，金属碰撞声惊得隔壁桌正在看户型图的一对夫妻纷纷侧目。
陈悦的笑容僵在脸上，精心描绘的眉峰挑起，语气里满是嘲讽：“先生，不是钱的问题，王总已经付了定金，这可是有合同的。
您要是真有诚意，不如看看其他......”
“1088万。”
张远盯着她眼底突然亮起的贪婪，慢悠悠补充，“现金转账，立刻过户。”
陈悦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起身时裙摆带翻了桌上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白色的桌布上晕开，宛如一幅抽象画。
“我......我得跟经理确认！”
她转身时踉跄了一下，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五分钟后，西装革履的经理快步走来，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额头上的汗渍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张先生，实在抱歉，王总那边......”
“1288万。”
张远再次打断，将手机银行余额界面推到两人面前，一连串的零在屏幕上闪烁，
“如果你们觉得诚信只值四百万差价，我不介意让媒体朋友来评评理。
我认识不少财经记者，对这种虚假销售的新闻，他们应该很感兴趣。”
陈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经理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衬衫领口。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像是要把地面都震裂。
五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踹开玻璃门，玻璃碎片在地面上四散飞溅。
为首的光头拍着洽谈桌，桌上的水杯被震得跳起来，水洒了一地：“谁敢动老子的房子？”
他脖颈处的青龙刺青随着动作扭曲，眼神凶狠地扫视全场，“陈悦，跟你说过多少次，这套房留给......”
“等等。”
张远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他的目光如隼，迅速扫过光头腰间那若隐若现的甩棍，心中已有计较。
短暂的沉默后，张远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王总既然对这房子如此钟情，我愿意加价到1588万——不过，我这儿有个条件。”
说罢，他缓缓俯身，身体前倾，一步步逼近光头，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张远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让这位陈小姐，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解释解释为什么三天前就已经被预定的房子，时至今日，还堂而皇之地挂在销控表上？而且，我刚才注意到，你们的销售合同版本似乎和住建局备案的不一样，这里面的门道，我想相关部门会很感兴趣。”
售楼处瞬间鸦雀无声。
陈悦的脸涨成猪肝色，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经理的后背抵着沙盘边缘连连后退，撞到了后面的模型，几栋塑料楼房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光头的瞳孔猛地收缩，突然揪住陈悦的头发：“妈的！原来你在玩阴阳合同？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不是！是经理让我......”
陈悦尖叫着指向面色惨白的经理，妆容已经被泪水花得不成样子。
张远趁机掏出手机录音，声音洪亮而清晰：“看来我得给市场监管局打个电话，聊聊虚假销售和黑社会恐吓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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