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沉星淀的详细经过,由韩先生写成密报,连同沈青禾的补充描述,很快呈送到了聿先生案头。
聿先生仔细阅毕,指节在“水下异光”四字上轻轻敲击着,良久不语。烛光映照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幽深难测。
“你如何看?”他并未抬头,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静立一旁的韩先生。
韩先生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回先生,沉星淀水情之复杂凶险,确非虚传。那异光虽只一瞬,但沈姑娘言之凿凿,不似作伪。属下认为,入口在那片水域之下的可能性,极高。只是……强行探查,代价恐不小。”
“代价?”聿先生轻笑一声,带着一丝冷意,“与可能得到的东西相比,些许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周承海为了向上爬,连旧主都能卖,我们为了目标,冒些风险又何妨。”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关键是,我们动作要快。周承海不是蠢人,我们虽借雅集之名,但船只偏离主航道进入沉星淀,未必能完全瞒过他的耳目。更何况……京城的风,刮得更急了。”
韩先生神色一凛:“先生是指?”
“靖国公已上表请罪,自请卸去一切军职,回京待参。”聿先生语气平淡,却透出山雨欲来的压抑,“陛下准了。同时,下旨褒奖了周承海‘忠贞体国’,着其正式署理江南军政事务,便宜行事。”
韩先生倒吸一口凉气。靖国公这等人物,竟如此轻易就被扳倒?虽说只是卸职待参,未定罪名,但其象征意义极其可怕,无异于向所有勋贵军阀宣告了皇权的绝对威严。而周承海,则真正一跃成为了江南权势最盛之人!
“陛下这是……要借周承海这把刀,彻底斩断江南与旧藩的联系,同时也在警告所有心怀异志之人。”韩先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不错。”聿先生转过身,目光锐利,“所以,周承海如今权势熏天,对我们的行动而言,是极大的阻碍,也是威胁。我们必须在他将注意力完全放到太湖,或者说,在他察觉到我们的真实意图之前,拿到水下的东西!”
“属下明白!这就去筹备潜水器具与人手,寻找应对暗流之法……”韩先生立刻应道。
“不,”聿先生抬手打断了他,“此事,你暂且放下。”
韩先生一愣。
聿先生踱步回到书案后,缓缓坐下:“周承海如今盯得紧,大规模调动专业水具和生面孔的好手,容易打草惊蛇。而且,沉星淀情况特殊,需要更周密的计划。此事,我另有安排。”
他顿了顿,看向韩先生:“你现在的任务,是盯紧周承海,还有……京城来的那位钦差。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们是否也对沉星淀产生了兴趣。”
“是!”韩先生虽心有疑惑,但不敢多问,躬身领命。
“另外,”聿先生的声音放缓了些,“对沈青禾……保护依旧,但其所求所问,尤其是关于京城旧案的消息,需经我过目。”
韩先生心中一震,这是对沈姑娘起了防范之心?他不敢表露,只是更低地垂首:“属下明白。”
待韩先生退下后,书房内重归寂静。聿先生独自坐在黑暗中,只有眼眸深处跳跃着一点幽光。
沈青禾的价值毋庸置疑,她找到了方向,甚至可能触摸到了核心。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让她脱离掌控。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心思之缜密,韧性之强,远超他最初预期。她父亲沈文渊的旧案,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让她死心塌地;用不好,也可能让她反噬其身。
尤其是京城如今暗流涌动,陛下重启潜邸旧人的风声之下,难保不会有人借机重提幽冥图旧案。届时,沈青禾这个“罪臣之女”的身份,就变得异常敏感起来。
“沈文渊啊沈文渊……”聿先生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你当年究竟看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你的女儿,倒是比你想象中,更有趣。”
***
与此同时,苏州城,原承恩王府别院,如今已成了周承海的临时行辕。
书房内灯火通明,周承海一身便服,坐在原本属于承恩王的紫檀木大椅上,听着心腹属下的汇报。
“……昨夜确有几艘画舫进入沉星淀边缘水域,虽打着文士雅集的旗号,但行为鬼祟,在其中一艘副舫上,我们的人隐约看到了类似勘测水情的动作。为首者,似是城西别苑那位‘聿先生’麾下的韩管事。”
周承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沉星淀?那个鬼地方……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属下不知。但事后我们的人设法接近了参与雅集的几个文人,据其中一人酒后失言,那艘副舫上似乎有一位极受重视的女客,身份不明。”
“女客?”周承海眉头微蹙,随即,一个名字浮上心头,“沈青禾……”
他放下茶杯,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划过。沈青禾在聿先生庇护之下,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聿先生竟会如此看重她,连探查沉星淀这等隐秘之事都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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